余建才看了眼月禾,又看向一副惱羞成怒,俊臉氣得通紅的二莊,不由得冷哼了一聲。“怕什么?他一個小管事,難不成還能當主子的家?”“再說了,剛才我都已經跟四丫和五寶說的好了。”“讓二莊明天一大早,就駕上騾車去府城。”他揚了揚下巴,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。“不是不是的!”“村長叔!我們剛才,并沒有答應什么啊!”兩個孩子嚇得胡亂擺著手,眼眶通紅,急得一副快要哭起來的小樣子,看起來格外惹人心疼。“你們答應不答應有什么要緊?”“你們倒是跟我說說,你們家的騾車,明天要做什么用?”余建才皺著眉頭,臉上寫滿了不悅。“去府城把你們兩位堂兄接回來,可是天大事情。”“你們家就算再急著要用騾車,也往后頭挪一挪。”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,像是把事情徹底敲定了一般。“行了!多的話也不必再說了。”“我有些累得慌,你們家的客房在哪兒呢?”“沒事兒整這么大座院子,也不嫌打掃的時候太麻煩。”余建才嘟囔著嘴,四下打量著前院的幾個關著門的屋子,盤算著到底住哪一間合適。二莊沒有想到,一個外人跑到顧家來,竟然還把他一個管事的活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。而他的兩位小主子,除了掉眼淚,反對的話說出口,竟然都是那樣的毫無威懾力。“我我們家的騾車不能用!”瑞書急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般,不斷地往下落。“明天我和姐姐還要去私塾上學呢!沒有騾車怎么行呀!”大莊朝一旁的顧實遞了個眼色,小家伙十分機靈地悄悄退出去,一溜煙就跑得沒了蹤影。“上私塾怎么不能去呀?”“你們姐弟倆都長著腿,走去不就完了嗎?”余建才一聽是這回事,越發不高興起來。到底是他們兩個上學重要,還是把大寶二寶接回來重要?孰輕孰重,兩個孩子連這一點都分不清楚嗎?他正要繼續訓斥兩聲,就感覺月禾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角。“老爺您快別說了!”“想想銀子”還不等月禾繼續勸說,余建才便一把拉住她那只纖細柔若無骨的手。“你先別操那個心了!”“走!陪老爺我睡一會兒,坐了大半天的馬車,可累死我了。”雖說他們昨天才在一起擺弄過,可眼下看著余家老三的一雙兒女。余建才那顆想要兒子的心,再一次死灰復燃,悄悄地生出萌芽。之前大哥大嫂給他找來的希月,他沒能好好珍惜。眼前的這個月禾,他就絕不能再次錯過了。月禾驚得身子不由得往后一縮,如水般的雙眸,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二莊管事。她無聲地沖著他吐出兩個字“救我!”,便被精蟲上腦的余建才拉上,就要推開對面的其中一間屋子。“慢著!”二莊及時地收到佳人的求救,果斷地喊了聲。“余村長倒是毫不客氣,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啊!”“把我們顧家當成什么地方?”“難不成,你以為這里是你可以隨意做主,說住就住的私宅?”要是大小姐在這兒,恐怕借給余村長一百個膽子,他也不敢如此放肆。“喲嗬!”“你算是老幾?也敢這么跟我說話?”余建才松開月禾的手,叉著腰看向二莊。“知道你們家兩個小主子,稱呼我什么嗎?”“村長叔!我可是他們的族叔!更是一村之長!”他越想越氣,就差指著二莊的鼻子,懟到他臉上了。“你們家兩位小主子,都還沒說什么呢!”“你一個做奴才的,撲騰個什么勁?”“我倒是要好好問一問,你們家主子,就是這樣教手底下的奴才規矩的?”余建才說得理直氣壯,氣得在場的幾人的臉,都漲成了豬肝色。“我們家的主子,如何教導奴才們規矩,是我們主子的事兒。”“就不勞煩余村長多操心了。”江總管擦了擦頭上的汗,緊趕慢趕地出現在前廳。余建才看著突然出現的中年男子,下意識地噤了聲。眼前的男人氣宇軒昂,身上穿著細棉布的長衫,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輩。顧家什么時候多出這么個人?他怎么一點兒都沒聽說過?“在下姓江,是顧家在縣城的總管事。”“您就是余村長吧!幸會幸會!”江管事笑得一臉和煦,笑容卻絲毫不達眼底。“聽顧實說,您想要借用府里的騾車,去府城拉兩具尸體回來?”他一上來,就單刀直入,直奔主題。可不能讓這么個人物,在顧家作威作福的瞎折騰。“是啊!怎么了?江總管不同意?”“你們這些個奴才,一個個好大的膽子!”余建才虎著一張臉,仗著自己面對的一群人,全都是奴籍,梗著脖子胡攪蠻纏。“呵呵!”“余村長有所不知啊!真不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大膽,敢不借騾車給您。”“實在是大小姐離開之前就有交代。”江管事一見余村長一副滾刀肉似的作派,倒也不慌。看余村長明顯愣了一下,江管事繼續說道。“所有在顧家當差的人,不得隨意離開懷安縣,騾車更是只能在縣城與長北鎮、余家村,這三個地方來往。”“若是我們私自駕車,去永平府還是做這等晦氣的事情”江管事說著,臉色便沉下來。他又不是余村長家的下人,更不是余家村的奴才,他的月例銀子全都由大小姐那邊出。他哪里需要看余村長這種人的臉色?余建才的臉色,隨著江管事的話,青一陣紅一陣,十分的精彩。這位大管事一過來,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,狠狠地下了他的面子,讓他如此難堪。等以后有機會,他見到顧娘子,定要好好在她面前說道說道。他沉著臉,好一會才順了順心氣。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