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撤呢？

卡爾斯特蒙森中校才是最該考慮這個問題的人，因為下命令的是別人，送死的卻是他們。

卡爾.斯特蒙森中校覺得胸口有團火在燒，燒得他想去死。

七十四個人，死的還剩著八個，就在已經打通最后一道關口的時候，卻命令立刻終止任務撤離，這種事，有幾個人能承受下來。

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。

把個人或者集體的意志不能凌駕于國家利益之上，說撤，就必須要撤，否則紅隊有什么資格號稱一支強軍，不服從命令的軍隊，從來都不是好軍隊。

卡爾一直在搖晃，他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，但他還是咬牙道：“遵命，長官！”

一個屬下伸手扶住了卡爾.斯特蒙森，滿是死寂的眼神看向了地面。

“必須馬上撤離，不管你有沒有機會抓獲目標，不，就算目標站在你的眼前，你也不能動他一下，對不起，我們，別無選擇，對不起……”

聽到了長官道歉式的命令，卡爾中校深吸了口氣，低聲道：“我們立刻撤離，長官。”

怎么撤呢，看了看房子外面正在逐漸散去的白煙，卡爾輕輕揮了揮手，低聲道：“以你們最快的速度，跑吧。”

沒人動。

“長官，我們應該一起走。”

卡爾伸出顫抖的手擺了一下，低聲道：“求你們了！求你們了，讓我留在這里吧，我們共事真的很久了，兄弟們，對不起，求你們可憐可憐我吧，請讓我死在這里，求你們了……”

死在這里，真的比活著撤回去要好一些。

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，然后有個士兵忽然舉槍朝屋頂打了一槍。然后低聲道：“讓長官留下吧，他被里面的目標開槍打死了……”

幾個人看了看卡爾，一個人低聲道：“這不是你的錯，我們都知道。這不是你的錯，也不是我們的錯。”

卡爾.斯特蒙森中校低聲道：“對不起，謝謝！”

卡爾.斯特蒙森中校逃避了他的責任，如果他活著回去了，就算整個紅隊只剩下了八個人。但是種子還在，那么紅隊就會繼續存在，可是，如果他死在了這里，紅隊真的有很大可能從此撤銷編制。

可是沒人忍心讓他們的中校帶他們撤離了，那樣太殘忍，所以他們選擇了讓隊長留下死在這里，陪那些已經戰死的兄弟一起，至于撤銷編制這種事，當然同樣無法讓人接受。可是，他們選擇了讓自己的余生活在痛苦中，而不是讓他們的隊長在殘忍的現實中活下去。

幾個人同時向卡爾.斯特蒙森敬了個禮，然后他們依次向門外跑了出去。

卡爾中校看著他的戰士離開，準備等看著他們離開后，自己結束這場噩夢。

但是一切就如同預想的一樣，幾個人剛剛跑出去，炮彈就落在了地上，劇烈的爆炸讓剛剛跑出去的人又快速跑了回來。

運氣不錯，只有一個人被彈片擊中了大腿。留著血被人拖了回來，但是沒有人死。

卡爾.斯特蒙森長長的嘆了口氣，低聲道：“無法撤離啊。”

就在卡爾.斯特蒙森因為無法通過炮火封鎖的地帶而徹底陷入絕望時，躲在地下的高揚卻是懊惱的把頭一拍。低聲道：“法克！炮火來的太早了，炮彈落點也有些靠外了，而且不夠集中，否則這一下他們得全完。”

大炮是超視距攻擊的武器，布置在十六公里以外，而且炮彈飛行也是需要時間的。就算按照出膛速度每秒八百多米來算，從十六公里以外飛過來也至少需要二十多秒，而且炮彈的速度是會減慢的，從十六公里以外打來的炮彈，至少也得一分鐘才能落地。

高揚確實不知道怎么計算射擊諸元，但他知道怎么呼叫炮火支援，可是呼叫炮火支援進行精確打擊是一門技術活兒，要把時間掌握的極為精確，對付這種只剩下幾個人的小集群目標，時間差上幾秒，結果可就不一樣了。

再者說了，大炮終究是超視距以一個曲線打過來的，不可能做到極為精準，對付大范圍的集群目標那是什么問題都沒有，可是對付只有幾個人的小目標，這炮火怎么可能做到特別集中呢。

所以這一次炮火協同算是失敗了，雖然把三頭犬的人又逼了回來，卻也沒能如高揚所愿將他們全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