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烜光心神一凜,語氣緩和:
“你也知道,姑母一心想讓皇長孫即位,彌補太子在她心中的遺憾。前陣子,父親接到姑母傳書,說京中勢力盡被拔除,她和皇長孫孤立無援。
趙家手握兵權,一向為陛下所忌憚,姑母一旦失勢,趙家亦離覆滅不遠。父親答應了姑母的請求,護送一位名為江欣的女子前往無憂谷,尋找南疆的曲見王子,幫他坐穩王位。我覺得此事太過冒進,勸了他幾次,反被他軍法處置。”
她笑容慘淡,盡管他們看不上傷痕,還是一點點卷起袖口。
“我若想活命,完全可以憑著這身舊傷回京陳情,之所以還留在這兒,只是想看看此事是否還有轉機。”
蕭縱適應了黑暗,看到她的動作,微微別開眼。
“先出去吧。”
跨出大門,一件菜色的文臣們圍上來,七嘴八舌地發問:“里頭是不是趙猷?”
男人沉吟,“太黑了,看不清,但確實有個中蠱的男子。”
眾人急得抓耳撓腮,南疆還去不去了,真要等到里頭的人痊愈嗎?
蕭縱八風不動,等濮弘列好藥單,遞到趙烜光手中,讓她照方抓藥。
接著,目光從眾人面上掃過,沉聲道:“諸位隨軍長途跋涉,臉色欠佳,先在此修整一番吧!”
撂完話,大步流星走遠。
同僚們圍著蕭建業要說法,“蕭指揮使什么意思,瞧不起我們文臣的身子骨兒?”
“他莫不是中了美人計,跟趙家同流合污吧?我可看出來了,趙家丫頭看你弟弟的眼神可不一般!”
“哦,我想起來了,平川之戰時,陛下命蕭縱做過督軍。當時趙烜光差點被叛軍射殺,蕭縱幫她擋下一箭,一度傳為佳話。那時候好多人都說,他倆會是一對兒,誰知道……”
有人接上他的話茬,“誰知咱們指揮使不愛女將軍,反而娶了個柔柔弱弱的美嬌娘。”
幾個人越說越起勁兒,蕭建業煩躁地“啊”了一聲,一群人瞬間鴉雀無聲,看瘋子似的看他。
蕭建業干笑,“那什么,我去問問我弟,看他到底想干啥。”
步入內室,趙烜光將藥單隨手一扔,聽著親信繪聲繪色的奏報,粲然一笑:“他們真這么說?”
“嗯!”將領一拳砸在手心,“可惜蕭指揮使不在場,不然還能看看他的反應。”
趙烜光慢慢地靠向椅背,“這有何難?晚上備點酒菜,就說將軍服了藥,已然大好,本將要設宴答謝。我就不信,這次他們還敢拒絕!”
“酒后吐真,三杯烈酒下肚,保管他什么都說了!”
將領越說越得意:“依末將看,都不用試探,今日蕭大人明知榻上之人不是將軍,還幫著咱們隱瞞,不正證明他心中有您嗎?”
趙烜光摩挲著甲胄,笑得漫不經心,蕭縱可不是兒女情長之人,今天和昨日態度截然不同,不過是他演的兩出戲。
這小子和后妃糾纏不清,早已引起陛下猜忌,無論南疆一行是否成功,陛下都留他不得。
在下屬面前裝得道貌岸然,又與她虛以委蛇,不過是為了和趙家軍合作,保住一條性命。
她知他和家人關系不親近,卻沒想到心上人死后,連身懷有孕的夫人都能拋棄,如此心狠,真真是無毒不丈夫!
也罷,他惜命,她也不想回京,握手和,各取所需,豈不美哉!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