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蕭縱命竇昭駐守營地,自己帶著濮弘入城。
趙烜光擔心鴻臚寺的人惹麻煩,早早起來迎候眾人。寒暄過后,又與蕭縱匯合,一同前往將軍府。
一路上,她時不時側目,觀察蕭縱身邊的男人。
再次偷看,被蕭縱逮了個正著,對方眉尾上揚,“趙小將軍對我的人感興趣?”
女子訕訕,“就是好奇,想著這位公子是不是你昨日說的醫師?”
蕭縱瞟了一眼濮弘,對方攤手聳肩:我可一句話沒說,別想污蔑我跟趙家有勾結!
男人收回視線,緩緩“嗯”了一聲,神思忽的一轉,話多了起來。
“他自小在南疆生活,不僅精通醫理,蠱毒之術也有研究,有他醫治,相信伯父的病很快便能痊愈。”
趙烜光笑得勉強,“借你吉。”
到了將軍府,眾人蒙上面巾,步入趙將軍臥房。
里頭門窗皆懸掛黑布,只有床腳立著一個燈架,上頭有盞昏黃的紗絹罩燈。
眾人仿佛置身黑夜,你踩我,我踩你,一路走得跌跌撞撞,旁邊人都瞅不清,遑論看清床榻上病人的形容。
蕭縱走到床腳,一手拎起燈架,徑直往床邊走。
趙烜光見狀,急忙阻攔,“父親的病,見不得光!”
兩人各執燈架一端,互相牽制。
男人神色冷漠,“醫師,去診脈!”
濮弘幽幽“唉”了一聲,摸黑走到床邊,跪在床榻上一通摸索,終于摸到一只胳膊。
他摸著脈,嘖嘖出聲,小將軍為了瞞天過海,可謂下了血本,腐尸蠱也找得到。
就是中蠱之人,不是趙將軍的歲數,約莫,才三十出頭吧!
屋里腐爛的氣味越來越濃,文臣們受不了,一個接一個沖出去,隔著門窗,都能聽到他們的干嘔聲。
蕭縱蹙眉,催促道:“把脈把了半天,看出什么沒有?”
濮弘揉揉鼻子,“中了蠱。”
“能解嗎?”
“這得問趙小將軍,是否想讓在下解蠱?”
趙烜光一怔,“當然”兩個字卡在嗓子里,怎么也說不出來。
在場三人都不是蠢貨,誰都清楚,床上躺著的根本不是趙將軍。
“怪不得你說令尊的病見不得光,”蕭縱重重扔下燈架,嗤道:“確實見不得光!”
趙烜光猶豫半晌,難為情道:“蕭縱,看在咱們這么多年交情……”
“打住!”
蕭縱負手而立,狹長的眸子微斂,硬朗的側顏在黑暗中顯得不近人情。
“交情歸交情,國事歸國事,不可混為一談。趙猷通敵叛國,你若沒參與,我尚能請陛下饒你一命。你若與令尊串謀,無需請示,便可將你斬于劍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