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生們還在等著她呢!
胡老學士早看穿她的想法,卻沒有戳破,緩緩看向了沈南葵,“沈姑娘,你父親曾與我是同僚,顧逸川又是老夫的學生,雖則你二人已經分開,但真要說起來,你與老夫也算有舊,你剛才的話是何意思,不妨直。”
沈南葵淺淺一笑,“胡老學士在上,晚輩不敢欺瞞,您消息靈通,既然知曉我和顧逸川在京城發生的事,那么也一定聽說了,蔡先生婉拒公主府請柬一事,您明知蔡嶺身在京城,是不可能教胡姑娘學畫的,可您直到今日才過來拆穿,只怕并非是真的來問罪,晚輩猜想,您等了這么久才到書院來,原因應該有二。”
“這第一點,胡姑娘是您孫女,她隱瞞家門在書院講學,您過來公開身份,是想替自家孫女撐腰,以免她在外受人欺負。”
“這第二點嘛——”
沈南葵站起身端臂行禮,“是您想為來安書院造勢。”
她恭謹說道:“您德高望重,一向被推崇為滄縣儒林之首,只因您曾受華庭書院的院長相邀,過去講了幾堂課,華庭書院便名聲大噪,不止有各路大儒自薦上門做夫子,各地的優秀學子也紛紛涌入,可以說,正是因為您,華庭書院才一躍成了滄縣的第一書院。”
“而今,您來了這里,縱然什么都不做,但只要把您來過的消息放出去,來安鎮這間新建成的書院,名聲立時就能傳遍滄縣,再加上,您的孫女也是這里的夫子,有這等聲勢,來安書院何愁不能興起?”
“所以,晚輩深謝胡老學士之恩!”
沈南葵深深躬下身去。
一開始,她也只當胡老學士是來興師問罪的,可當她知道,胡老學士清楚京城發生之事,她便瞬間明白,事情絕不是表面上這般。
胡老學士明知孫女學畫是在撒謊,若想干涉,早就能把她押回家,又何必非要等到現在才來?
胡老學士聽她說完這話,原本嚴肅的面龐上掛起了一絲笑意。
“是個聰明孩子,不怪問雁這丫頭,成日里把你掛在嘴邊。”
自家孫女自恃才高,一向目中無人,沈南葵是唯一一個被她常常提起,且愿意親近之人。
他擺了擺手,“坐下說話吧。”
沈南葵依坐下。
胡老學士又道:“你既明白我的用意,那就更要堅守本心,做你認為正確的事。”
沈南葵點頭應道:“晚輩定會謹記胡老學士之。”
胡老學士忽然嘆了口氣,“你所行之事,是為大義,但以女子之身做這些,難免會更艱難些,問雁這丫頭心思單純,我先前不同意她做夫子,并非覺得她無法勝任,而是不想叫她去面對世人的惡議,想必你也早有過體會。”
沈南葵想起過往遭受的流蜚語,點了點頭,“沒錯。”
胡老學士道:“不過,后來我看她這般堅持,心里又動搖了,明哲保身,輕松地過活固然重要,可這世上,卻總要有人敢為人先,去做那逆水行舟之事,譬如你,也譬如被你所感,如今一心治學的問雁丫頭。”
“老夫不禁想知道,憑著你們自己的力量,你們能走到多遠,若有機會,老夫也很想親眼看看那一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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