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廂皇帝召見了中書大臣張秋梧,問他關于慶王一案的看法。
張秋梧道:“此事可見昭王寬仁。”
皇帝道:“喜他者,說寬仁;不喜他者,說他仁懦。”
張秋梧笑道:“陛下是明君,也是仁君,昭王自然與陛下同心同德。”
皇帝道:“近日朝堂上多提立儲一事,我也不能當沒聽到。嘉世許多事都辦得很得體,可他總是太仁慈。要知道,仁慈有時候就是懦弱的同義詞。”
張秋梧道:“盛世以仁孝治天下,昭王在慶王一案的做法,足可見仁孝之義。若無此本質,再有雷霆手段也未必能得民心。”
“這么說,你是支持他的。”皇帝問。
張秋梧搖頭:“依我對他的了解,也許他并不想做太子。他對人間疾苦太敏感,是個滿懷慈悲的孩子。”
皇帝盯著張秋梧,良久又問:“慶王此事后,我也有心再封一個王爵。現下,朝臣們多有舉薦老五的。”
張秋梧道:“恕臣直,即便夏國公功勛卓著,可五皇子本身沒有大功。若因此冊封,恐怕難以服眾。”
皇帝皺著眉:“那你的意見呢?”
張秋梧道:“臣不敢妄揣圣意,只得實說自己的心跡——依我看,昭王此時重擔壓身,尚還在歷練磋磨的階段,若是百上加斤反倒不利。五皇子年紀尚小,又何妨再培養一年。一年不長不短,想干事的也能干出些事,干不成事的也可看出些端倪。”
皇帝笑了一聲:“眾人都等著今年荷露大宴的動向,若是聽了你的話,豈非讓那些人失望?”
張秋梧垂著頭,沒有正面回答皇帝的問題,只是謝恩道:“陛下今年為小女賜婚,配了皇后娘家的孟小侯爺,孟侯爺出了名的孝順忠義,臣一家人都感激不盡。陛下之恩德,在于真心想著老臣,大家都看出來,都羨慕我。”
“鳳臣,你這老家伙,也學會肉麻了。”皇帝笑,“我懂你的意思了,著禮部為昭王和老五選妃。鳳臣,你親自來點鴛鴦。”
張秋梧知道,皇帝已有了立嘉世為太子的決心,五皇子不過是平衡派系之爭的一個工具——至少母親是的。但他不敢十分點破,只問:“陛下,昭王已有王妃,如今只是納側妃,那么我是否要提前征求一下昭王本人的意見?”
昭王妃孟憐敷是幾乎不牽扯政治資源的一個女人,她只是孟家和夏家相互妥協而被推到潮頭上的政治工具。
這個節骨眼上,若是征求昭王的意見,則昭王有自主選擇的權利,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填個側房以綿延子嗣。
而不征求昭王的意見,則是宮中賜婚,這個側妃的位置就具有很強的政治屬性,也許是替嘉世拉攏支持力的一個信號。
沒想到陛下聽了這話,突然眼神向上抬起,似乎張秋梧問到一個他很糾結的問題。思考了半晌,皇帝道:“給他娶兩個。”
那意思就是一個給他選,另一個張秋梧去點鴛鴦。
陛下真是寵愛嘉世甚多!
另一邊,王妃的身體稍稍安康,大夏天還是捂著厚厚的大氅站在池子邊賞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