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成瞅著自凝,語氣不善:“請了一個私塾師傅在家上課,可惜師傅說自凝的天賦實在有些差,蒲團上坐不了一炷香,動不動要吃要喝,字兒沒念幾個,倒吃胖了許多。”
阿珩抱起自凝:“她還小嘛,再說咱們又不考狀元。”
自凝跟著就說:“就是就是!”
阿珩刮著自凝的鼻尖:“我為你開脫,只是讓大哥不生氣,可不是讓你得寸進尺的!書還是要好好念,不讀書,人會傻的。”
自凝見哥哥姐姐都不站在自己一邊,嘟著小嘴兒:“哦。”
兄妹幾個玩笑一陣,那信到底也沒寫出來。休沐之期過后,阿珩又去兵營報道。牛峰寨被接管之后,它左右的幾個小寨子也很快被拔除。方銳的動作利落又迅速,端午過后,州府都已經接管了此地。
丁媽媽沒有選擇和兒子團聚,還是住在牛峰寨里。她來街上采買工具,順便和阿珩約茶來喝:“雖然牛峰寨已降了,可是到底還沒十分太平,好比拔了瘡,流膿也得些時日。我兒在軍營一切都好,我也就先按著不動,等什么時候好完全了,我再和兒子團聚。”
阿珩呷了一口茶:“我見到他了,他很英勇。你是偉大的母親,生了個好兒子。”
丁媽媽笑道:“他哪里有你勇?說實在的,我從沒在你眼中看到過一絲恐懼,別的不說,就忠義堂那些虬髯大漢,日常我們都不敢抬頭去看他們,又更何況你一個人去挑戰他們?寨中人至今還說你是神魔降臨,不肯相信你是個活生生的人。”
阿珩道:“高大的人和高大的動物沒有區別,沒什么可怕的,打不過就是死,而死是最輕松的事情。我不過是有些天賦和運氣在身上,又有你們保護我支持我,這點尺寸之功,禁不得你夸。”
丁媽媽嘆息道:“還有一件事,我不知說給你聽對不對——早些配了婚的那些女孩子,他們的男人被抓了、被殺了的,一個人也總過不好。官府倒是大方,說可以回家去再行婚配,可是外面人一聽是牛峰寨的女孩子,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。不嫁人也就算啦,可到底她們沒有什么生存能力,還是得有個依靠才行。”
阿珩想了一會:“其實寨子里也有好男兒,丁媽媽你們這老一輩的,何不牽線搭橋,好姑娘嫁給好兒郎,大家互相幫襯著,一定能過好日子。”
“誰不是這樣想呢?”丁媽媽拍一拍阿珩的手,“只是有些男人還在牢里,說不準什么時候出來,出來還不知鬧不鬧事,我們擔心的是后面的問題。”
“這個你放心!”阿珩反握住丁媽媽的手,“到現在出不來的,除了窮兇極惡的,只怕已經被發配了不知在哪里挖土呢。你只管放心去安排這些姑娘們,我會和將軍報告,請他們務必和官府也通個氣兒,不要忽視了這些姑娘們的難處。”
“如此那就太好了!”丁媽媽笑起來,眉眼彎彎,“能有個女上官為那些姑娘們說句話,她們的日子就不知會輕松多少。難為你一個女孩子家這樣能干,我替她們謝謝你!”
說了一會子話耽誤了,阿珩回去稍晚些,不曾想聽到同營的人議論她:“其實牛峰寨早已部署周密,瓦解不過是時間問題。若不是上頭想活捉那個卓瑯和牛大,也不會叫那丫頭去。現在他倆都死了,這活兒干了和沒干一樣,為什么首功報給那丫頭!”
“嘖。”剩下一人低聲道,“低聲點吧,你見過一個七品的低級武官隨意進出主帥營帳嗎?她可是衛王的義女,昭王的座上賓,主帥哪有不偏她的。”
阿珩已經習慣了,咳嗽一聲才要進去,方銳忽然不知從哪冒出來,掀開了帳子去叫那兩個人:
“出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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