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回到小院,發現院子里還點著一盞燈,那是自成在等阿珩回來。
自成已經睡著,阿珩過去替他掖了掖自成身上的毯子,寂靜的夜晚,只有蟲鳴伴隨著他們的呼吸。
只是阿珩的手還沒有伸過去,自成瞬間就醒了。他起身迎向阿珩,眼中滿是關切與期待,仿佛那盞微弱的燈火,溫暖而堅定:
“你又去辦大事了。”
“小事。”阿珩道,“辛苦大哥熬夜等我。”
“未婚的小妹深夜出門,做長兄的怎么睡得著呢?可是我也管不住你。”自成把毯子抱在懷里,“既然回來了,就快休息吧,也累了一天。”
他不問。不問就是最大的支持。
“大哥。”阿珩叫住了自成,“等我辦完這些事,咱們就回去,再也不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自成輕飄飄一聲留在空氣中,進屋睡覺去了。
次日阿珩去拜謝康音堂的白茵大夫,以謝她曾經照顧的恩情。
這是阿珩第一次去康音堂。
康音堂不如想象中恢宏,甚至算不上氣派。其并不臨街,只是開在一個小小的巷子里,若不仔細尋找,只怕會當做尋常人家錯過去。
阿珩來得早,沒能見到白茵,開門的是郭紫郭大人的兒子郭雁。
康音堂里透著一股古樸雅致的氣息:青磚黛瓦,門前掛著一塊斑駁的牌匾,字跡依稀可辨。院子里種滿了草藥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,看病的地方就是白大夫的客臥,一張老舊的木桌,幾把竹椅,墻上掛著幾幅草藥圖。
郭雁胡子一大把,和他父親長得很像,只是多帶幾分憨厚。他之于阿珩雖是長輩,卻待她如自家小輩般親切,笑著引她入內,邊走邊說:“白大夫清早去買藥,稍后便回。”他親自燙碗斟茶,慌得阿珩急忙攔著:
“受不起受不起!郭大哥太客氣!”
郭雁擺手笑道:“我是白大夫的助手,理應待客如賓。你既是白大夫的貴客,我自然不敢怠慢。”
都知郭紫有家訓,子孫后代不得學醫,故而大家雖知郭雁的醫術也不差,但總不肯再奉承他的本事。如今郭雁把自家夫人抬得如此高位,自己卻謙卑如此,實在是令人敬佩。
阿珩恭敬接過茶水喝了一口:“郭大哥,我雖是第一次見你,卻不是第一次聽你的事兒。郭紫郭大人對我很好,他經常提起你。”
郭雁哈哈一笑:“他就我一個兒子,不提我提誰呢?”他又轉頭去燙另一個杯子,放置在阿珩身側,又笑,“這里距離慶王府不遠,三爺大約馬上到。我先替他滿上一杯,以免燙了嘴說不得話。”
昨夜卿明說,有些疑惑只能在這里揭開——這也就是為什么阿珩一大早就來這里的原因。
果然,茶湯才滿,小院的門就推開,先進來一個低著頭的小少年,隨后常服的卿明大踏步走進來。郭雁起身去迎接,語氣恭敬:“您來得正好,茶剛沏好。”
卿明微微頷首:“正好我也沒吃早飯,只得在郭大哥這里討點早茶吃了。”
三人蒲團坐定,阿珩認出那低著頭的小少年,原來就是袁貞。阿珩盯著袁貞,似有些疑慮。卿明見狀,笑道:“袁貞,還不來和云姑娘見禮?”
袁貞上前來跪坐一旁,磕了個頭:“奴婢單名一個貞,義父賜姓為袁。奴婢本是宮中伺候的一個低賤奴婢,幸得良妃青睞,送來侍奉三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