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氏本也滿意這地方,只是兩個孩子卻鬧騰起來。
自念雖沉疴在身,可不愿吃嗟來之食,不白受他人施恩。要是樓氏說不出個被接濟的原因來,他寧愿一死也不住在這里。
阿珩更荒唐,住進來第一日就不見了蹤影。她與師傅有約定,每日都要去練功。如今住在城中,她不曉得城門關閉有定時,山上貪練了幾個時辰,下山來時,城門已經關閉。
樓氏心焦,不得已只好求將軍派人找尋,二人見面,顧不得說那多年相思之苦,只得先找孩子。
云三豐聞,四處撒人去找。鬧騰了一晚上,到底還是守城門的老友送了來:“晚間城門緊閉,這丫頭不知怎么想的,居然要爬上城墻。戍守兵將活捉了她,若不是我打探消息去得快,只怕要被動刑。”
鬧了一夜,母子三人各懷心事,都不曾睡著。尤其自念,苦苦熬著母親說出真心實話,逼著自己又吐口鮮血出來。
樓氏不得已,只得道出實情來。
她說,自己曾是福安將軍的側室夫人。原是說孩子落地后就扶正,只是三夫人嫉妒挑唆,大小姐掌家勢大,所以生活總是不如意。樓氏性子剛烈,灰心喪氣,就趁亂帶著兩個孩子跑了出去。如今,自念身患重病,而樓氏無力養護,只得回將軍府來,以求庇護。
樓氏道:“你們切不可怪將軍府中任何人。我趁亂跑出來時,將軍遠赴前線,并不知情。大小姐也并非心狠,只是初掌家事,亂中未能勸阻我。如今,我也不愿回那深宅大院去。我們三個,就在此處好好過日子。”
自念聽聞,直問道:“我們難道竟是將軍的孩子?”
樓氏擦了眼淚,望著燭火,良久才回復道:“是的,你們是將軍府的孩子。”
阿珩有些不滿:“說到底,那不是個好地方。她們既然欺負阿娘,我不會叫他們好過去。我定要替阿娘出了當初那份氣。”
樓氏盯著阿珩,正色道:“我最怕你鬧。我不愿再重提那些舊事,也不愿與將軍府有任何瓜葛。你們雖是將軍府的孩子,可我已發誓不會回去。我的話說在前頭——若你們與將軍府有半分私自的聯系,就是不認我這個親娘了!”
阿珩撇嘴道:“哼。阿娘要是當初有這個氣魄,哪里還用四處躲藏,早在將軍府分半邊天也!”
樓氏戳著她的腦門兒,道:“尤其是你。”
阿珩兄妹聽了這些話,倒也再沒鬧事。只是阿珩依舊每日都要出去賣炊餅,她說不受將軍府的接濟,賣炊餅是與師傅之間的約定,不得褻瀆。樓氏無法,只得答應,只是要她承諾無論走多遠去,總在城門關閉前回家來。
阿珩快活回應,自此也就和平無事不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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