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成關上門:“其實沒發現你,我只是詐你罷了。”他哈哈一笑,似乎很開心,“我只要對著窗外這么一喊,你就上當了。”
阿珩問九思營:“今天你們又提到九思營,那是個什么東西,為什么要你去管?”
自成本就是九思營選拔出身,曾幾何時,他為此身份頗為自豪。阿珩愿意聽,他倒是不設防,也愿意講。
他當阿珩是個癡癡的孩童,他當阿珩是他孤獨時候的傾聽者。
昔日,圣祖征戰于西北,曾感嘆天分六洲,地分九國,雖是同源,而不同治,因此吟唱《九思》章,與古人同悼傷之情。那時,為復國土,保萬民,圣祖于西北大軍創立九思營制度,為國遴選精銳。
選入九思營的人,本就天賦異常,經過圣祖的親自訓練,即可成為以一敵十的精兵強將。這些九思營的營生們或是編入各個軍中,以增強綜合實力;或是組成突擊隊伍,由圣祖直接率領,達成最終目標。
一批一批的九思營,代表著榮譽,代表著實力,故而在圣祖手里,九思營也被稱為另一種形式的“武舉”。
后來,西北四郡穩固,九思營就再未啟動。
孟元帥駐扎西北后,為盡快整頓軍務,增補人才,他效仿圣祖,秘密親啟九思營。此事他并未向并兵部和吏部呈報,大概是他覺得沒什么必要。
還是孩子的云自成只跟隨父親去過一次軍營,就被孟元帥的人看上,參加了一次選拔。參加那次選拔的,還有元帥的侄子孟興等。他們這一批,是孟遠川親自訓練出來的英才,與孟遠川有著深厚的師徒情分。
只是后來,九思營逐漸就變了味道。
官場上有人聽聞這“小武舉”的消息,送些子弟過來,以錢財賄賂其中,讓這些子弟們可以借此背景輕松混個武官。更有甚者,費心活動一番,什么也不求,就只為了送一大筆“報名費”給孟遠川——他們只是找個名頭給孟遠川送錢,為的是攀上孟遠川這個高枝兒罷了。
不知孟元帥是日理萬機忽略了,還是被人蒙騙不知情。總之,他沒擺在明面處理過。
當然,九思營開營選拔,也還是有正面影響。每年還是會有一批精銳被選出來,替孟遠川圓上這好名聲。
但九思營沒有固定的開營時間,也無固定的考核標準,每年都只看孟遠川的需要。相傳,他通過九思營的選拔模式,私養了一支最精強的大軍。這只神秘大軍,只受孟遠川一人調遣。其成員、任務、歸屬等所有信息,都不曾公之于眾,只有他知道。
阿珩聽了,自自語道:“怪道那個人說孟元帥‘又缺錢了’。原來他只要稍微放出個聲兒去,就有人來給他送錢。”
三年前,京中派來了巡察使蔡晟。這蔡晟官至戶部侍郎,是個算盤仙君。
從前也不是沒來過巡察使,可來了之后,大家只要明面上看過去,幾乎不會有什么大風浪。只可這個蔡晟最是計較錢的問題。他名義上是來查軍需費用,實際上卻是來查九思營貪墨實情。元帥對他十分不客氣,并不配合蔡晟的工作。一個月后,蔡晟帶著他的賬本回京述職。
只是沒幾天,京中傳來消息,說蔡晟在進京前一夜死于官驛。
蔡晟一案,由當時的刑部尚書張秋梧兩日告破,兇手是自孟遠川麾下西北大軍報了傷退的老兵。此人聲稱是孟元帥秘密指示他殺人,可單靠一張嘴來說,手中又全無證據,最后這老兵病死獄中,此事大約不了了之。
蔡晟的死亡,一下子將九思營捅破出去,給孟遠川帶來了不小的流陰影。有人說他倨傲褻瀆圣祖,有人說他養私兵意圖謀反。怎么說的都有,甚至于朝廷上也吵起來,只是宮中卻一直沒有明示意見。
后來京中又專門派了三品大員王晉來此巡察。王晉來這里,對巡察之事并不上心,反而比較看重孟遠川的用兵之策。
一個月前,一隊斥候在行進過程中,遇到了一夜風沙。他們在一個巨大的山石后面躲避風沙。可待風沙結束后,大風從沙地里吹出了一撥工建兵尸體,很快他們判斷出,這是孟遠川大概于明和五年派出去的一支軍隊。
王晉身為巡察使,不僅沒有徹查此事,還壓下來密不上報。不久就有消息傳出去,認為孟遠川明面上是派人去開鑿行軍道,實際上有人是替他去挖掘月離的寶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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