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初八褚逢春在密道中已閉關兩日。第二日傍晚,他從里面走了出來。
李嘉世聽聞,急忙親自來見。褚逢春只管慢條斯理地褪去紗衣手套,并不急著說結果。他一雙眼睛熬得通紅,全無從前那種獲得成就的喜悅,取而代之是滿滿的迷茫。
李嘉世命人將自己常喝的參湯取來,賜給褚逢春解乏提神。褚逢春搖搖頭,道:“來點涼茶就行。熬得我心焦。”
紗衣手套褪去,他遞給小徒善德示意燒了去。洗過手后,他緩緩喝了一碗涼茶,好一陣子,方才活過來似的,吐出一口氣來。
李嘉世急問道:“褚太醫,王妃的死因可查明了嗎?”
褚逢春深深吸了幾口大氣,輕輕搖頭:“殿下,臣查不出王妃的死因。”
“什么叫查不出?”李嘉世接著話頭,語氣上有些責備。
褚逢春道:“確實罕見。她衣裙帶血,我原以為她是難產死亡。但經我剖驗,那孩子并非是足月生產,而是產婦死亡后脫離母體……”
“你是說,王妃死了之后,這孩子才……”孟明山一驚,“鬼產子那樣嗎?”
褚逢春點頭。
孟明山道:“可那床上只有王妃,并沒有孩子啊!”
褚逢春又喝了一口茶:“這孩子也許還活著。”
“鬼產子怎么可能活著!”孟明山急了。
褚逢春白了他一眼,道:“我可沒說是什么鬼產子,我說的是母體死亡后,胎兒才脫離母體——有人剖開了孕婦的肚子,取走了孩子,且就是在這冰玉床上操作的。產婦的出血量非常少,且毫無掙扎痕跡。從出血量來看,可以判斷她在被剖開肚子的時候,就已經死了,或者至少,接近死亡。”
李嘉世道:“除了這個,難道在她身上,別的什么痕跡也沒有?刀傷、內臟?什么異樣也沒有嗎?”
褚逢春站起身來,低頭道:“正是。除此之外,王妃的外皮沒有任何傷痕,內臟均全,且看不出任何病變的跡象。”
“這怎么可能?別是你漏了什么?”李嘉世不敢相信,名聞天下的褚太醫都驗不出這女子的死因。
褚逢春道:“臣無能,現在還不能下定論。”
李嘉世心下著急,不免話都說得有些嚴厲,看到一向驕傲的褚逢春這樣失落,他忙寬慰道:“是我急了。想我王叔富可敵國,都沒能救下王妃,可見王妃之死一定不尋常。”
褚逢春失落道:“西北干旱,王妃的尸體雖然存于玉床不腐不爛,但畢竟脫水嚴重。很多臟器的問題,憑肉眼完全看不出。西林王生前又不曾有起居注,沒有其他證明,臣就很難加以推敲。臣在密室中,只得了一件不知能不能有用的東西。”
李嘉世忙問:“不拘什么,有就比沒有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