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逢春喝了一口果酒,眼中透露出因自信而散發的光芒:“王妃身上那蟲子很怪異,我翻遍醫書仍一無所獲。我有理由懷疑那是一種地方的病癥。”
“地方的病?”明山道,“這是什么?”
褚逢春道:“嶺南會得瘴氣,而西北不會,是因兩地氣候不同。蜀中容易骨痛,而金都很少,也是因為氣候。我翻遍金都的醫書找不到的,那必然是地方的特例。好就好在,地方性的特殊病,一般也會有對應的特效藥。”
“青蓮太醫在西北數年,對此應該頗有研究。”李嘉世接上一句。
褚逢春喝了一口水酒壓下嘴里的食物:“明和四年,我父親受朝廷指派來到西北。那時,西北軍營瘟疫彌漫,情勢不可遏制。他明白抑制瘟疫,必要追溯源頭。故而他來往于南楚、齊國、北涼三國,終于得知,這場瘟疫很可能是明和三年就曾發源于齊國。”
李嘉世點頭道:“那場瘟疫很嚴重,甚至波及到了金都。”
褚逢春點頭道:“齊國國土面積與我國相當,但人口僅為我們之半。因而,瘟疫雖發于齊國,但實際卻彌散于人口過于聚集的北涼——那時,我們正與齊國因北涼而戰,我大軍也就在此時感染瘟疫。”
“此事我知道。”李嘉世對此大事很有記憶。
“經過幾個月的治療,我軍瘟疫得到有效的遏制,感染者數量在顯著降低。但這并不代表都所有人都恢復了健康,更有些人,看上去健康無虞,實際上卻是隱秘不發作。這些人被輕視病情,反而尤為危險。”
“例如,孟大元帥的弟弟孟知河——就是孟興的父親——一直不曾有患病癥狀。元帥患病,孟知河便代之回京述職。不曾想,他剛一回京,還沒來得進宮,就突然發作,確切是金都第一例因此病過世的人。那時,大家才知此病會潛伏,并非一感染就發病。孟知河的夫人本就是崔氏女子,在此期間也有入宮侍奉崔皇太后。所以,崔皇太后也感染了此癥,落下了終生的肺疾。”
“是的。”李嘉世道,“所幸孟夫人向來深居簡出,病情并未擴散。我還記得當時陛下下令封鎖了孟府好一陣。”
褚太醫道:“宮中太醫眾多,很快壓下了孟夫人和太后的病情。為了太后鳳體,我父親又被召回京城,為太后治病。在返回京都時,我父親帶去了一種在西北研制出的特效藥,喚作‘清虛方’。此藥可消弭疫癥癥狀,但不能根治。因而孟夫人雖然用了清虛方,但終究因發病時間過久而沒能活下來。可喜的是,崔皇太后卻與此藥很相配,用藥后逐漸好轉,不曾再發重病。”
李嘉世道:“清虛方?我知道。但這藥很平常,日常我見陛下急火攻心還吃呢。”
褚逢春道:“是也。清虛方藥方從不曾公開,我父親說那藥難配,就做主將其簡化。簡化后的方子,才存檔在太醫院,眾人皆可用——那就是殿下您所知道的清虛方。”
李嘉世道:“為何你忽然提起這個藥來?難道和這蟲子有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