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之日,嵐煙奉命來請小云將軍及家眷:“殿下說,云家和孟家都不團圓,兩位殿下也是遠離父母。何不就這些人攏在一處,大家親熱坐一坐聊一聊,也好過各自悲傷。”
自成問阿珩的意見。
阿珩道:“大哥倒是問起我來了,我懂什么呀。要我說,飯也吃過了,香也上過了。若是殿下呼喚不得不去的話,大哥去點個卯罷。自凝困了,我帶她睡覺。”
自成瞧著嵐煙。
嵐煙笑對阿珩道:“大家都在,仙靈將軍和小孟將軍也都等著你,你不去,豈不是掃了他們兩個的興致?——再說,我許久沒和你好好說說話。咱們索性帶著自凝也去,小姐妹兒之間互相親熱親熱不好嗎?”
嵐煙這樣虔誠,阿珩也不得不去。
及到了元帥府,只見廳內已設下一桌席。云自成帶著兩個小妹上前來,將自家釀出的高粱紅奉上,給嘉世拜年:“殿下,臣家里沒別的,只有這酒,歷經芳華,醇厚無比。臣不宜飲酒,只請殿下賞給誰也是好的。臣在這里,祝殿下東風自得,萬事勝意。”說畢,帶著兩個妹妹磕了頭。
嘉世忙免禮。
褚逢春笑哈哈道:“這酒好哇!要說我也算是品過諸多好酒,獨是這一款的,喝過居然惦念。再說這酒數十年封存,喝一壇少一壇,可見小云將軍心誠。”
云自成笑道:“褚太醫照顧我家小妹,我還沒有鄭重道謝過。今日好日子,一發給你磕個頭吧。”說著就要跪下去。
褚逢春忙迎上去,臉色都變了:“我也虛歲二十多,你給我磕頭,怕嫌我活得長呢。”
眾人嘻嘻哈哈,嘉世安排座位:“今日咱們不論身份尊卑,不說輩分高低,只當是個朋友聚會守歲罷了。你們各自坐了,咱們說說話兒。”
褚逢春笑道:“既然大家是朋友相稱,那不免就得先熟絡熟絡。”
“怎么熟絡?”明山又來搭腔,“還有什么不熟的?”
褚逢春道:“這還不算熟——要我說,大家先互相說說各自的糗事,透了老底兒,才算朋友呢。”
褚逢春和他父親不一樣,最是喜歡熱鬧。即便是侍奉在王府中,也常常出去尋歡作樂,鬼點子可多。
嘉世笑道:“也好。大家彼此多了解。”
褚逢春站起身來,拱手道:“那必得殿下先開始,您不說,其他人也不好說。”
嘉世也不掃興,想了一回,笑道:“我小時候,師傅嚴厲,大字寫不好,師傅總是罰抄。有一次,師傅布置的作業沒有寫,倒也不是憊懶,就是不想寫。師傅一聽氣壞了,要拿戒尺打我。我雙眼一翻,裝死過去,把師傅嚇得在地上直磕頭。后來青蓮太醫來,一眼就看出我是裝病,把這事告訴我母親,我母親拿來戒尺,把我手心都打腫了。——哎,早知道就被師傅打了算了,又惹母親打一頓。”
尊貴如此,循規蹈矩的昭親王小時候居然也因不做作業被師傅和母親打,這也算一樁糗事,大家笑嘻嘻,又把目光投向褚逢春:“說到青蓮太醫了,褚先生就接上吧?”
褚逢春哈哈一笑,道:“我生來沒有糗事,都是我安排別人。”說到這里,喝一口果酒,笑嘻嘻道,“那時我才進太醫院,二皇子召我去給他看病,也不為別的,就是臉上長了些痘,總也消不下去。二皇子生性高傲,對我這等年輕醫者不免有些頤指氣使。我不待見他,就告訴他那病是內里上了熱毒,要每天早上對著湖面大哈氣,每日哈一百聲,一個月后就可消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