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逢春笑呵呵說:“偌大的慶王府里,養著那么多無名無分的女子,若沒一個醫官,她們有個頭疼腦熱的,上哪看病去?”
阿珩問:“你和二皇子關系不好,且你并不專攻女醫,慶王府的事你倒是都知道?”
褚逢春一笑:“郭紫的后人雖然再不從醫,但他的家訓也管不住兒媳婦。他們一家人浮出宦海,也不能餓死在街頭吧?所以郭紫的兒媳婦白茵就開了康因堂,慶王府的內眷,都是白大夫照顧,有些棘手的難題,我還請教過她呢。”
卿明道:“嘖,褚先生真是謙虛。連郭紫郭大人都說醫術不如你,面對白大夫,您居然用了‘請教’二字!”
褚逢春道:“婦人多諱醫,故而很多病如水下暗涌,等到翻上來,人命休矣。白茵在女醫方面的造詣,連我父親都夸獎過,她不僅治病治得好,更能治心。我用‘請教’二字,是如實說。”
一向頑皮的褚太醫這樣正色談起一位女醫者,可見其不平凡。阿珩道:“我若為這事去求白大夫,是不是有些唐突。”
褚逢春道:“郭家不肯再行醫,似乎就是忌諱醫者隱私外泄。你若貿然去問,白大夫不僅不會回答你,還會把你趕出去。”
阿珩略略嘆了一口氣。
褚逢春又說:“再莫自尋煩惱了,我們都知道,董妃確實是自盡無疑。她妹妹親自看著姐姐跳河,當時周圍沒有別人。再者,一個女人,若為男人的薄情而放棄生命,那可真真是蠢極了。小云兒,我勸你別多找事,回絕了她算了。”
阿珩望了一眼卿明。
眼下,舞姬與二豐先生、陳破塵之間的謎情只有卿明一人知道。當著褚逢春,阿珩不好再深入去談董妃和舞姬之間的羈絆。
既然當下不好說,阿珩也只得點頭道:“董妃和她妹妹在家里過得不好。董夫人是后繼者,多磋磨她姐妹兩個。也許董妃驟然離世對阿照的打擊太大了,故而她也看不開。”又道,“無妨,我也只是問問,過后我好好勸勸她吧。”
正說著,善德來請:“昭王殿下到了,師傅和云姑娘可得入席去了。”
卿明未被邀請,自然去不得,只得笑著目送他們二人離去。
褚逢春站起身來,伸了伸懶腰往外走。阿珩又多看了卿明一眼,眼神望向墻上的一幅天女散花圖——她知道卿明買下的舞姬小像,那舞蹈動作與這圖上畫的差不多,希望卿明能看懂。
卿明也循著她的目光歪頭看了一眼,眼神迷惑,不知懂了沒有,他卻什么也沒說。
阿珩站起身來要走,卿明想起來什么——急從荷包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玉梳子,遞到阿珩眼前:“不知為何,看到這個覺得挺適合你,春日多風,你該隨身帶一個的。”
阿珩拿起來托在掌心里,只見上面雕刻著楊柳飄搖,對燕翩翩。褚逢春在催,阿珩只得笑了一聲收起來:“多謝你了。”
及到了堂上,只見昭王早到了,他笑問阿珩的傷勢:“這些天可有好些?看著是正常了,沒有舞槍舞劍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