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珩從營中休沐回來,云自成恰也回家。
兄妹兩個挨著吃飯,阿珩說:“大哥,我一直沒有問你,父親他們來過信兒嗎?”
自成說:“風波還沒有過去,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方便。前兒中秋,寶盛爺爺傳過一次話,說一切安好。”
阿珩吃一口肉:“你的身體好完全了嗎?”
自成拍著肩膀,有些失落:“肉是長全乎了,可是終究不似從前那樣有力氣。”
阿珩道:“自凝漸漸大了,你被孝期拖著又不成家,家里沒有主母不成。你這身體又不得去建功立業,何不退隱了去?——到時全家和樂,總也好過我們兩個這樣耽誤自凝。”
現在勢態逐漸平息,上面對西北的關注逐漸在減少。以云二豐的本事,清洗云自成的身份,想必應該不難。
可自成不同意:“若走,就一起走,怎能留你在這里。”
阿珩放下碗筷:“我倒是想去,可我畢竟牽扯著孟府,老太太那邊還聯系著我,石大將軍也器重我,你知道我一定是走不開。我希望你們相聚后把日子都過好,也許光陰逝去,歲月變遷后,我們就可以不留負擔地相見。”
自成不說話。
阿珩又追說:“若無自凝,恐怕我也不同你討論這個了。你是大哥,不免要委屈些。”又說,“前日大將軍說,王家堡一帶匪患未清,不僅幾次騷擾城中百姓,還和馬幫不清不楚,有叛國通敵的可能。近期我們會排兵布陣去剿滅他們,你們在這里,我總是有牽掛。”
“有牽掛就不該去。”自成緊跟著說,“我知道你有志氣有抱負,可你又何必沖在前面?一個女孩子家,做將軍的護衛也就罷了,為什么要去殺敵呢?”
阿珩說:“守衛這片土地,是我們父輩以及我們現在共同的愿望,這沒有什么為什么。大哥,你從前是怎樣英勇無畏,我今后也會怎樣勇往直前,難道從前你也問自己‘為什么’嗎?”
自成被說得啞口無。
從金都回來后,阿珩仿佛變得伶牙俐齒了許多,講道理一套一套的,時常叫自成沒話講。
阿珩只說了清剿土匪的行動,可沒說怎么清繳。大面積進攻總被反撲,土匪們借著多年來對地形地勢的把控,神出鬼沒,也用不得突襲之法。后來上面決定還是要從內突破,摸清里頭底細,里應外合,一舉鏟除這些鬼東西。
阿珩首當其沖,請命要去:“石大將軍該知道,我曾在王家堡戰斗過。那時候,和我一同戰斗的有個小孩,名字已經記不清,大約是小真或者小金——他死在那里的時候,還沒有我高。他的夢想就是能揚馬沙場,可惜終究沒有長大,我是替他去。”
“你?”石多慧有些不愿意。一則,阿珩畢竟和孟府有牽連,若有了問題他也不好負責;二則,阿珩是個女子,去那土匪窩,不知弄出什么事來。
阿珩又上前一步:“我是女子,他們防范比較少,比較好混進去。再者,我自幼習武,最是輕巧,從中轉圜輸出信息也方便!”
石將軍還是搖頭:“沒有幾年斥候的經驗,去了也是白去。你知道,若是我大軍壓境,那土匪也不過是爾爾蟻穴不堪一擊,我們是要突破他們和馬幫的聯系。”
阿珩道:“哪個幾年經驗的斥候不是二十多的男人,哪個二十多的男人能混進土匪堆里去不被發現?”
“這!”石將軍被噎了一句,只得說,“你先下去,我再想想。”阿珩只得先離開。
副將方銳笑道:“依我看哪,那丫頭也不是不行,她說的也在理。”
石將軍道:“她是孟家的義女,她要出了事,你我誰能拂開一身的麻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