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風裹挾著黃沙,如一頭肆虐的猛獸,橫沖直撞地席卷而來,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昏黃混沌。
這場沙塵暴,來得迅猛又持久,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掩埋在無盡的沙海之中。
終于,在漫長的肆虐之后,狂風漸漸平息,黃沙緩緩落下,世界從一片混沌中慢慢顯露出輪廓。
早有人心急如焚地沖向那片被沙塵肆虐過的土地,七手八腳地將陳長安從厚重的沙土里刨了出來。
此時的陳長安,面色蒼白如紙,身上沾滿了沙塵,狼狽不堪。
不遠處,鐵蛋兒直挺挺地躺在地上,緊閉著雙眼,臉上毫無血色,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氣。
她的胸膛微微起伏,證明著生命的微弱延續。
李元昊眉頭緊鎖,顧不上自己滿身的疲憊,迅速來到鐵蛋兒身邊,蹲下身子,憑借著自己那并不十分精湛的醫術,再次充當起了郎中。
他仔細地為鐵蛋兒把脈,眼神中滿是專注與焦急,試圖從那微弱的脈象中尋找到一絲希望的曙光。
“陳大人,鐵蛋兒的脈象平穩,看樣子沒有什么大礙,只要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。”
陳長安總算是長松口氣:“你確定?”
“至少從目前的脈象上分析是這樣的,給她點水,吃的東西,可能會更好。”
李元昊無奈的說著。
水源是,食物,他們就是缺這些東西啊!
“水?我有水!”
陳長安當即咬牙,貼身拿出一個水囊,正是鐵蛋兒之前送給她的那個。
李元昊登時開心了,急忙服侍鐵蛋兒喝水。
幾個人一番忙碌,陳長安幾次確認,鐵蛋兒是真的沒問題了,他這才長長的松口氣。
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,說真的,陳長安不想讓鐵蛋兒死。
哪怕是自己死,也不想她死。
徐破虜走了進來,舔了舔干裂的嘴角:“陳大人,咱們……會死在這里嗎?”
陳平安舔著干裂的嘴角,深吸口氣:“給。”
他把水囊遞給徐破虜,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。
這段時間,鐵蛋兒跟陳長安的一幕幕,已經種在了徐破虜的心里,他搖頭說道:“陳大人,這是干什么?”
“給你一個命令。”
陳長安呵呵笑道:“拿著最后的一點水,帶著一百多個兄弟,不,十幾個吧,你們大膽的往前走。”
“帶著鐵蛋兒,一定要走出沙漠。”
“你們,才是楚國的希望!”
陳長安用力的咬牙,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。
徐破虜怔了怔,奇怪的看著陳長安,忽然咬牙說道:“陳大人,你開什么玩笑?”
“玩笑?軍中哪有什么玩笑?”
“那您為什么要我們離開?”
徐破虜激動的說道:“在這里都是楚人,我們都十分清楚!論文采,你的詩詞能被皇室納入典籍!”
“論戰斗力,您研發出的火槍,領先一個時代!”
“論賺銀子的能力,您更是超出我們許多,我就這么說吧,就算用十萬,百萬人的性命換你,這筆買賣也有許多人愿意做!”
“陳大人,我不走,我要留下來,您走!”
“你聽聽我們的呼聲吧!”
殘陽如血,將大地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。
楚軍只剩下兩三千人,衣衫襤褸,形容憔悴,或跪或趴,密密麻麻地聚在陳長安身前。
破舊的衣物上血跡斑斑,有的人手臂還纏著簡陋的繃帶,殷紅的血不斷滲出。
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與絕望,可望向陳長安的眼眸中,卻又燃燒著最后一絲希望的火苗。
人群中,劉百中顫抖著雙手,膝蓋重重地砸在滿是沙石的地上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
他的眼中蓄滿淚水,聲音帶著哭腔,朝著陳長安嘶喊道:“陳大人,您快走吧,我們走不動了,來生還做您的兵!”
那喊聲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,在這死寂的戰場上回蕩。
緊接著,一個個楚軍都給陳長安跪下!
年輕的面容,充滿了對死亡的蔑視,以及對強大楚國的憧憬。
“陳大人,您才是楚人的希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