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茱萸跪坐在榻邊,形容憔悴,雙眼布滿血絲,死死地盯著昏睡不醒的陳長安。
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,仿佛一松開,便會永遠失去他。
一個多月前,銀珠卓瑪驚天三槍,好似射穿了洛茱萸的心神。
從那以后,她的生活只剩下照料陳長安這一件事。
每日,她都親自煎藥、喂藥,再用溫熱的布巾輕輕擦拭他的面龐,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。
她還會在他枕邊,輕聲訴說著他們一同走過的山川河流,看過的日出日落,那些或尋常或難忘的過往。
在那些漫長的日子里,陳長安的每一次呼吸,都讓洛茱萸的心懸得更高。
無數個夜晚,她獨自守在榻前,淚水悄然滑落。
她感覺自己的世界正慢慢崩塌,只要陳長安稍有不好的征兆,她便覺得自己會被黑暗徹底吞沒。
她甚至在心底暗暗發誓,若陳長安就此離去,她也絕不獨活。
今日,窗外的鳥兒歡快啼鳴。
陳長安睜開了雙眼,洛茱萸又怎么能不哭?
這哭聲中,有恐懼、有擔憂、有無數個日夜的煎熬,更有此刻劫后余生的欣喜!
陳長安勉強笑了笑:“洛姨,這是哪里?他們為什么叫我路哭爾汗?”
“還有啊,我……應該已經死了。”
“不!許!瞎!說!”
洛茱萸搖頭,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,死什么死!
陳長安輕聲笑笑,洛茱萸沉默了片刻,忽然問道:“長安,我說了與你同生共死,你那么危機的時候我都沒有出現,你知道這是為什么?”
陳長安渾身一顫,是啊,洛茱萸為什么沒有出現?
“因為銀珠卓瑪。”
洛茱萸苦笑著,說道:“雖然她是西夏女子,但我不得不說,她的氣度,膽量,智慧,遠在普通女子之上,甚至我認為,從古到今,無人能出其右。”
陳長安真的是一臉懵逼,這跟銀珠卓瑪有什么關系?
大概是兩個多月以前,銀珠卓瑪跟李元昊分別的時候。
洛茱萸因為不相信,暗中如鬼魅般悄然跟隨著她,一天銀珠卓瑪屏退了跟隨她的人,叫洛茱萸出來。
“她怎么知道你跟在身邊?”
陳長安插嘴問道:“再說,你知道她是不是詐你?”
“明知是詐,我也不得不出去。”
洛茱萸搖頭說道:“她說,西夏和大楚的恩怨,就寄托在我身上,陳長安能不能活著,也是我來決定。”
“我不出來,就是兩國的罪人。”
陳長安微微發怔,繼續聽洛茱萸說下去。
洛茱萸緩緩現身。
陽光勾勒出她修長的身形,她的表情復雜難辨,既有著被發現的詫異,又有著對銀珠卓瑪下一步舉動的好奇。
銀珠卓瑪的眼眸深邃,她微微仰頭,眼中閃爍著寒芒。
“聽好,接下來我需要你的幫助,往后后發生這些事……”
銀珠卓瑪很厲害,真的很厲害!
將她回到瀚海,沒有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,除了說利用陳長安對抗拉莫爾王,那是她對陳長安的利用,對陳長安不公平。
那笑容中卻無半分笑意,滿是肅殺之氣。
她緊握著拳頭,一字一頓地說道:“陳長安必須要死!”
“就算我不殺他,西夏人也不會放過他,所以最好的辦法,就是我親手送走他!”
“我會先行拿到他的槍支,三槍送走他,然后暴尸荒野,帶著西夏人離開,你趕快帶著陳長安去路哭爾部落!”
“我在那里會做準備,讓陳長安擔任路哭爾汗!”
聽著洛茱萸的敘說,陳長安全然明白了,嘴唇動了動,卻無話可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