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實上一些人的擔心,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“看看吧。”
大興殿。
楚凌抽出一份密奏,遞到楚徽的跟前,眉頭微皺道:“征南大將軍梁牧派人送來加急密奏,南詔余孽多次出動小股兵力襲擾我朝南疆,以此想試探我朝,但都被梁牧派將領兵堅決擊退了。”
楚徽雙眸微張,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家皇兄。
見楚徽不接,楚凌將密奏扔到楚徽身前,一甩袍袖,倚著憑幾看向楚徽。
“在這份密奏中,梁牧給朕諫。”
楚凌語氣平靜道:“事關南詔余孽襲擾一事,梁牧希望朕能不再朝中聲張,他認為這是南詔余孽虛張聲勢之舉。”
“據梁牧探查到的消息,在今歲南詔所轄之地,多地遭水災、蝗災、風災,受災之地百姓流離失所。”
“這還不是關鍵。”
“關鍵是南詔余孽高層黨爭不休,這使其國吏治腐敗加劇,一些地方官是橫征暴斂,導致治下百姓苦不堪。”
“要真是這樣,南詔余孽怎敢派兵襲擾啊!”
楚徽有些不可置信道:“皇兄,這梁牧之是否可信?”
“朕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楚凌嘆道:“蔣臣所領隱龍衛多派至北虜與西川,其次才是東吁和南詔,而南詔呢,跟我朝南疆僻壤,皇弟也知我朝南疆地勢復雜。”
“說起來,梁牧派人送來的這份加急密奏,是要遭遇李鷹派人急遞來的,也就是說南詔這邊,通過南疆得知祖母薨逝后,就開始出兵試探我朝了。”
“合著在我朝南疆境內,有一批奸佞敗類是跟南詔內外勾結的!?”楚徽壓著怒意,看向那份密奏道。
“這也是梁牧對朕諫,不要在朝中聲張的原因。”
楚凌揉揉太陽穴,“自他赴任征南大將軍以來,一直在暗查此事,直到這次南詔余孽有所動,除去此前被他查出的一批外,還有隱藏更深的奸佞敗類被他發現了蛛絲馬跡。”
楚徽沉默了。
這個抉擇可不好輕下啊。
萬一梁牧所有假,那一旦南疆有變的話,這對中樞就太過被動了。
此外梁牧萬一是夸夸其談,最終導致南詔余孽出兵攻打南疆,這同樣會讓中樞很被動。
“朕這段時日一直在想此事。”
楚凌握了握手,似下定某種決心一般,“朕決意采納梁牧的諫,對南詔余孽派兵襲擾一事,暫不對朝中聲張。”
“皇兄,您真想好了?”
楚徽有些心悸,皺眉看向楚凌道:“萬一說……”
“你的擔心,朕知道。”
楚凌長呼口氣,悠悠道:“朕又何嘗不擔心啊,可今下這種情況,朕只能相信祖母她老人家,為朕,為朝,選的這位征南大將軍,是心憂社稷,心系天下的肱股棟梁,而非夸夸其談之輩。”
“她老人家丟下朕,丟下你,去跟祖父,去跟皇考,去跟皇兄團聚去了。”
“但她老人家的薨逝,對整個天下的影響太大了,如今國內的影響還沒展現出來,國外的影響卻漸漸表露出來。”
“皇兄,您要節哀。”
楚徽的心頭很堵,表情復雜的看向楚凌。
“放心吧,朕還沒有那么脆弱。”
楚凌擺擺手道:“祖母將這份萬鈞重擔,交到朕的手里,讓朕扛起來,朕就不能讓她老人家失望。”
“不然,朕對不起她老人家啊。”
“如果沒有她老人家在前面,給朕遮風擋雨的話,你覺得朕如今能面對這一切嗎?只怕是不能啊!”
楚凌講到這里,語間帶有感慨與唏噓。
有些東西是不能細想的。
真要細想的話,楚凌就會發現,他此前能心無旁騖的謀劃種種,有很多風雨,是孫黎在前面擋著呢。
特別是韓青平叛凱旋歸都,自己沒有跟孫黎商量就擺駕歸宮,楚凌現在想想啊,只怕是打亂了她老人家不少部署。
可她老人家呢?
在得知自己的想法后,選擇尊重他的想法。
甚至楚凌如今就在想啊,如果在那個時候,自己沒有能夠出手震懾住中樞,特別是他培養的人,沒有能扛起應有的擔子與職責,楚凌相信她老人家肯定會出手的,以扶自己一程坐穩這尊皇位。
一想到這里,楚凌的心就隱隱作痛。
如果自己能早些站出來,或許她老人家就能活的更久些。
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啊。
就像當前的境遇,如果他不能妥善處理好,那么大虞就可能面臨多線作戰,即便真的都打贏了,可大虞就徹底爛掉了,他想叫大虞恢復過來,遠比沒打這一場場仗要難太多。
“皇兄,有什么是臣弟能為您分憂的?”
瞧出自家皇兄的神態變化,楚徽看了眼那封密奏,眼神堅毅起來,鄭重朝楚凌作揖拜道。
“還真有一件事。”
楚凌收斂心神,伸手道:“坐下聊吧。”
“是。”
楚徽應道,隨即便撩袍坐下。
“原本朕想叫劉諶,作為迎接大臣,來負責北虜使團來訪一事。”楚凌想了想,看向楚徽說道。
“但現在呢,西川也跟著湊熱鬧了。”
“正如你適才當著他們的面,挑明夏遷沒有憋著好屁,朕就在考慮,皇弟不以協辦的身份來歷練,而是主掌兩國接待事宜。”
“臣弟愿意!”
楚徽不假思索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