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鴿為確認對方聯絡暗哨,冒險靠近,雖成功獲取密信,但被暗器所傷。”墨鶴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。
但蘇染汐和夏凜梟都敏銳地捕捉到:在提到“被暗器所傷”時,墨鶴垂在身側的手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,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。
夏凜梟皺眉:“傷勢如何?人呢?”
“左肩中了一枚喂毒的小鏢,幸得青鴿統領機警,避開了要害。毒已解,無性命之憂。”墨鶴語速快了一分,“人已安置在安全處靜養,由可靠醫官看護。”
蘇染汐松了口氣,隨即看向墨鶴,目光帶著探究:“墨鶴,你……很擔心青鴿?”
墨鶴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瞬,隨即恢復如常,聲音更冷硬了:“職責所在,確保同僚安全。”
他頓了頓,補充道,“青鴿讓屬下轉告娘娘和陛下,計劃不變,她明日便可恢復當值。”
“胡鬧!”蘇染汐擺擺手,“讓她好好養傷!墨鶴,青鴿性格倔,武功又高,恐怕只有你鎮得住。我就特派你去照顧她這是命令。”
墨鶴猛地抬頭,對上蘇染汐洞察的目光,又迅速垂下眼簾:“……是。”
他行禮后迅速消失在陰影中,速度比來時更快了幾分。
殿內恢復安靜。
蘇染汐看著墨鶴消失的方向,忍不住輕笑出聲:“嘖,我以前還磕著墨鶴跟彩依的cp,沒想到他和青鴿共事多年,竟然在嶺北治蟲的行動里擦出了火花……就是可惜了,一個高冷慢熱,一個鋸嘴葫蘆,這兩人都死端著不開口。”
夏凜梟哼了一聲,剛才被打斷的“閨怨”又浮上心頭,還夾著點對下屬不開竅的“恨鐵不成鋼”:“一個兩個都不省心!梁武是木頭,墨鶴是石頭!”
“朕看你身邊這些人,除了彩衣丫頭還算機靈點,別的都……”他目光掃過蘇染汐案頭堆積如山的文書,怨念更深,“連皇后也快變成石頭了!”
蘇染汐放下手中的卷宗,看著自家陛下那副“怨夫”模樣,心中既好笑又柔軟。
她站起身,主動環上夏凜梟的脖頸,故意在他耳邊呵氣如蘭:“陛下龍顏震怒,可是怪我冷落了您?那……我這就好好‘暖一暖’陛下這塊寒玉,如何?”
溫香軟玉在懷,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清洌氣息,夏凜梟眸色瞬間暗沉,反手將她緊緊扣在懷中,低頭便欲吻下——
“皇后娘娘!”又是那個清脆的女聲!
女官清荷再次出現在門口,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和急切,“巾幗堂的張夫子派人來問,關于算學課增加‘統籌法’的提議……呃……”
清荷看到殿內帝后相擁的旖旎畫面,聲音戛然而止,臉蛋瞬間爆紅,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蘇染汐從夏凜梟懷里探出頭,臉上帶著被打斷的無奈和一絲促狹的笑意:“知道了!轉告張夫子,本宮明日親自去巾幗堂與她詳談。下去吧。”
清荷如蒙大赦,逃也似地跑了。
夏凜梟的臉已經黑如鍋底,氣得磨牙:“蘇染汐!你這鳳藻宮是菜市場嗎?朕想……”
他想說的話被蘇染汐用一根手指按住了唇。
蘇染汐眼中閃著狡黠的光,指尖輕輕描摹著他的唇形,聲音帶著女王般的慵懶和不容置疑:“陛下息怒。宵夜嘛……總要留到最后才夠滋味。”
“現在嘛,你好歹先讓我把正事處理完,才能……心、無、旁、騖地好好‘侍奉’陛下,您說是不是?”她尾音上揚,帶著致命的誘惑。
夏凜梟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,看著懷中人兒明艷又狡黠的笑臉,滿腔的“閨怨”和怒火,最終化作一聲認命的嘆息和眼底洶涌的暗火。
他狠狠在她唇上啄了一口,咬牙切齒地磨了磨:“好!朕等著!皇后可要說話算話!”
他松開她,走到窗邊的軟榻坐下,拿起一本書,目光卻灼灼地盯著她案頭的燈火。
像一頭耐心等待獵物自己踏入陷阱的猛獸。
蘇染汐抿唇一笑,重新坐回案前。
她眼角余光瞥見窗外庭院里,墨鶴如一道真正的影子,無聲地掠向宮苑深處——那是青鴿靜養的地方。
她收回目光,又想起彩衣紅著臉提起月季的樣子,還有剛才清荷那慌慌張張的窘態。
這天下書院,這鳳藻宮,這大夏的未來……
她為之奮斗的一切,不正是為了讓這些鮮活的生命,都能在相對自由開放的天空下,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和幸福嗎?
無論是像彩衣梁武那樣簡單溫暖的相守,還是如青鴿墨鶴那般生死相托的默契,都彌足珍貴。
她深吸一口氣,提筆蘸墨,在《巾幗堂三年發展規劃》的卷首,鄭重寫下:
“愿天下女子,皆明理自立,心有所屬,身有所安。”
燭火搖曳,映照著皇后專注的側顏,也映照著窗邊帝王深邃而充滿愛意的目光。
他們的宏圖在交織的情感與事業中共同鋪展。
而身邊人的點滴幸福,亦是這宏圖上最溫暖動人的注腳。
夜還很長!
屬于他們的“宵夜”……
也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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