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爵朝臣不適宜在朝臣中太過孤立,不適宜太過明顯親近當今。
但有爵人家卻不同,越是孤立與眾,皇帝越是喜歡。只要不是謀逆這樣的大罪,即便是犯了錯,皇帝瞧在孤臣的情分上或許也不過是降爵。
當日里李守忠翁婿幾人商量之后,便得出結論,一有戰事,武勛人家便步入圣上視線。可不僅是圣上,那些意圖奪嫡的皇子們一樣會盯緊了這樣的人家。
只有當機立斷地斷掉賈府里腦子不夠清楚的爺們兒攀附皇子的后路,才能讓賈珠賈璉日后的道路更好走。故而李紈以退為進推掉獎賞,實則變相討賞,用銀子買一個安穩爵位實在是個很劃得來的買賣……
只是王夫人有些郁悶,對賈政道:“郡主慷慨為邊關軍爺們捐了銀子。只是,府里一下子捐了十萬兩,日后要儉省起來了……”
賈政便道:“我賈家本是武勛得爵,如今不能上戰場殺敵報效皇上,捐些銀兩也是盡忠了。”
王夫人一個后院不問世事的婦人,日日計較的不過是些柴米油鹽,有銀錢在手方自心安。她雖聽賈政解釋,到底有些不樂,嘀咕道:“我們倒也無事,只是老太太年紀這般大了,還要跟著節衣縮食的,倒有些不妥……”
賈政呷了口茶,呵斥道:“你少操些心,看著瑾兒便好。府中諸事有郡主帶著鏈兒料理,有甚么不妥!況且圣上才賞了,你又說這話,若被人聽了去,你是要死還是要活?”
王夫人這才不響,因說到了賈璉,忙又問:“鏈兒與鳳姐兒定親這般久了,也該尋個時日將日子定下來了,大老爺那里怎么全無動靜?”
賈政不語,半日方道:“大老爺一向……心寬,再一個仁哥兒如今還未回返……你倒也不必操心這些!”
王夫人雖不情愿,到底夫為妻綱,也不敢恨駁回賈政的話,勉強也就應了。
尋了空又同李紈說起此事,李紈想了一想便道:“太太莫急,按理這話也不該我這嫂子說,只是,鏈兒如何,還得大老爺或是老太太做主。再一個仁哥兒如今還未回來,哪有哥哥尚未定親,妹妹就先出嫁的道理呢?”
王夫人點頭道:“我何嘗不明白呢,只是……”
李紈忙打斷道:“太太寬心,鏈兒如今也大了,又能干。又與大爺兄弟情深,等仁哥兒大捷回來,再風風光光地辦事,豈不是好?”
王夫人聽出李紈話中之意,無奈下也只能點頭應了。
朝堂之上,眾臣子們在廷議這樣重新爭奪利益的誘餌下,又思忖遇大事便廷議是祖宗規矩……
這種情況下眾人都在左右衡量著:“爭,皇帝不會明著處罰;不爭,損失的是可以到手的權力……”結論自然是要爭的。
圣上也愿意大家爭,他思忖道:“爭吧,爭吧,所有的勢力重新分配,朕也好辨明忠奸啊……”
帝王心術無外乎平衡與妥協,帝王與朝臣之間,朝臣與朝臣之間的權力平衡;帝王與朝臣之間,朝臣與朝臣之間的相互妥協。
當今圣上自然是個英明的皇帝,很多時候越是英明的人越是□□,況且他是皇帝……所以他喜歡乾綱獨斷,不喜歡廷議被朝臣掣肘。
但與江山千秋萬代比起來,一個小小的廷議實在算不得什么,況且皇帝還有贊同否決權呢,先從國家至關重要的軍隊權力開始很是不錯的選擇。
皇子朝臣們忐忑不安,圣上便氣定神閑。
朝堂之上廷議了幾日,圣上皆說不妥,有那機靈的大臣便奏請圣裁,底下眾人愣了一愣,忙都附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