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畔看向幾位醫官。
等待他們說:“回頭,那要讓令愛教教啊”。
幾位醫官卻沒說這話。
拽著宋福生:“先生,隨我們去看看吧。”
陸畔選人一向不看出身和師從誰家,只看有沒有真本事,做事務不務實。
這幾位醫官心里自然沒有什么彎彎繞繞,只顧對有“真本事”的宋福生求賢若渴。
倒是趕到的順子,才聽了幾耳朵,就一臉鄭重的對陸畔說:
“少爺,如果小小的酒精棉真能起到這么大作用。
這不止是眾位將領之福,眾位兵卒之福,往后也是萬民之福的大事啊。
順子斗膽諫,回頭,少爺,您要向茯苓姑娘請教一番,不要看人家是位姑娘家,就止步不前。
少爺,是順子冒失了。”
陸畔點頭:不,你沒冒失,此話有理。
宋福生一邊隨幾位醫官離開,一邊聽到這話扭頭道:“沒事兒,我回去就學,趕明我教你們。”
順子急忙看陸畔。
走挺遠,主仆二人,還能聽到宋福生對幾位醫官掰扯:
“有用眼下也沒招,沒有酒沒有棉,我去看也白扯,我將剩下的這點兒都給你們還不行嘛?”
這怎么就信著讓他看病了呢。
將軍大帳。
幕僚和副將都聚集在這里。
當陸畔打開兩封帶血的信件,還沒等商議,大家就先沉默了一瞬。
昨天糧食到,太餓了,只顧高興和填飽肚皮了。
今日才會后怕,才會想多。
才真正的意識到,宋福生他們那伙人對于陸家軍來講的意義是什么。
而且本是一幫普通的老百姓,打贏了截獲炮彈截獲糧草,這個吧,也還能說得過去。竟然還知道要截獲信件。
甚至為了得到信,還有人為此丟命。
那信上的血跡就是丟命之人的血。
這個軍事素養啊,不一般。
方校尉忽然道:“稟將軍,聽將士們說,先生教的煮水辦法,蒸出了鹽。”
好些位將領齊齊好奇問道:“啥,鹽?”
要知道曬鹽需要鹽田地,從置鹽田畝地到曬制需要很久的,就這么煮一煮就出來啦?
“是,據說先生管這種方式叫蒸餾,讓將士們將鹽沫刮下來收集,并囑咐不到萬不得已缺鹽時不要實用,里面摻有大量雜物,需要再分離篩制才能入口。”
重點詞,萬不得已。
大伙都聽懂了。
也就是說,先生才來不足一天,卻教會了陸家軍兩種野外生存本事。
一是靠海尋不到入口水源的情況下,怎么用海水制出能喝的水,往后就不存在讓將士們靠海渴死的情況。
二是,將士們在沒有鹽的情況下,萬不得已還有這種鹽可吃。
有雜質也比沒有鹽強。
眾將領聽完紛紛提議:
將軍,能否讓先生入帳,與咱們一同商議。
咱們雖然沒有看到先生帶領眾位好漢是如何驍勇善戰的,但事實擺在這,黃燁和葛津地兩次戰役,說明先生很擅長以少打多。或許,先生能有我們想不到的奇招妙想。
陸畔在心里驕傲的笑了。
這種事在任何一支隊伍里都很少有。
商議的都是大事,不會讓外人聽,連順子都在外面守著。
眼下,他的所有部下卻齊齊向他建議,讓先生入帳。
“不了。”
不是不可,是不了,因為從先生各種行為都能感覺出來,不想參與,很是避嫌,不想將手伸太長,不想再受人矚目,更
是一副不想再操心的養子。
“先生在醫官那里。”
醫官那里也需要先生?
軍師們疑惑。
陸畔卻收斂表情,開始商議正事,分析這兩封信的真假。
分析切斷他糧道,意欲切斷他與云崖關的聯系和北上莫老將軍的聯絡。
而他們自己這面,之前將通往這里的棧橋給炸了。
魯王手下的幾位猛將什么時候能尋到他們,會派誰來。
要根據將領性格分析戰略部署。
另外商議的重中之重是,魯王到底是像這信中所說真要舍下魯地逃竄,還是像他性格一樣沖動易怒、剛愎自用,會舍不得,會非要將他陸畔置于死地,再與朝廷決一死戰。
如果結論是前者,那么魯王會派出一支來阻擋他們的隊伍,來為自己爭取時間從海上逃竄。
這只隊伍的戰斗力會什么樣?
那么,我們不僅不能與這支隊伍糾纏,而且要全力出擊。
在我方援軍沒趕到前,拼死阻擋魯王轉移大量兵力向南逃竄的難度。怎么打,能有效的快速攔截。
如果結論是后者,非要將他這個攪局者陸畔弄死,我們還將面臨以少打多的局面。
所有將領都明白:甭管是哪種可能,留給我們以逸待勞的時間不多了,這海邊要藏不住了。
棧道炸了,繞道向北不敢繞,怕再遇到新皇的另一只隊伍,但敵軍還能弄索橋。
前面留下真真假假的痕跡,眼下應該也給敵軍繞差不多了,離尋到他們真的不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