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君拂掉他的手,一字一頓冷冷地道。
“這個家緣何會變得這么亂?還不是因為你寵妾滅妻?若不是你偏疼妾室,薄待嫡妻所出,怎會有今日之禍,難道還不許人說嗎?”
沈明德啞口無。
沈宏聽到這里,已經懂了大半。
沈明德一生只有一妻二妾,除了徐姨娘之外,還有一個馬姨娘,是沈南喬生母的陪嫁大丫鬟。
在生沈南喬的時候,被沈明德收了房,這些年悄無聲息,就像是不存在一般。
所以若說寵妾滅妻,唯一的人選只可能是徐姨娘。
“當年你父親寵愛徐姨娘,但她出身實在不夠光鮮,便是做個貴妾都不夠資格。”老太君輕嘆一聲,不知道是惋惜還是難過,“他想把沈靜怡記在你母親名下做個嫡女,但你母親不想讓她占了你嫡長女的位置,一直不肯松口。”
“母親!”沈明德再度開口,這次聲音染了幾分哀告的味道,“都過去了。”
老太君搖了搖頭。
“后來你父親因為此事冷淡你母親,加上她生了宏兒之后,身子不大好。后面纏綿病榻了些日子,便遺憾去了。”老太君憐憫地看了眼沈南喬,“那陣子你母親把你送到外祖家住了些日子,還記得嗎?她那會兒怕是已經有預感,不想你親眼送她走。”
沈南喬幡然醒悟。
她還以為母親是放心不下外祖父和外祖母,才讓自己代她承歡膝下一陣子,沒想到是這個緣故!
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,說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沈宏愣在當場,那這些年自己算什么?
他幾乎是跟著沈姨娘母女混大的,等于一直在認賊作父?
他僵硬的目光看向沈南喬,握緊顫抖的手。
沈明德低頭不語,等于默認了一切。
沈南喬咬緊下唇,努力壓抑著內心悲憤,看向老太君。
“我記得我走的時候,母親雖然也病著,但精神尚好,怎么會在短短數月之內就……”
沈宏猛地一激靈。
他還記得那些日子,沈姨娘幾乎日日帶自己去探望母親,話里話外儼然當自己兒子看待。
彼時他年紀小,只覺姨娘疼愛她,現在想想,那是赤裸裸地示威啊!
這種無聲的軟刀子,比真刀真槍的示威更加可怕。
母親是名門貴女,是三媒六證的正室,不能紆尊降貴去跟一個姨娘計較。
可就是日日接收到這樣的暗示,久而久之才會郁郁寡歡,最終撒手人寰。
這樣說的話,他也是幫兇之一!
老太君輕嘆口氣。
“一個巴掌拍不響,這件事,你父親和沈姨娘都有責任。”她拍了拍沈南喬的手背,“祖母也很后悔,若是當初沒有粉飾太平,或許今時今日,你的婚事也不會是這個樣子。”
沈南喬并不想說婚事其實是因禍得福了,她還沉浸在母親早亡真相的震撼里。
高門大戶的內宅沒有絕對的干凈,沈南喬一直以為自家府上算是不錯的,沒想到這里面竟然深埋了母親的青春。
“姐。”沈宏低聲喚她,他鮮少這樣恭順。
沈南喬不必回頭也知道他要說什么,畢竟是比他多經歷一世的人。
她徐徐起身,喚了祖母身邊的嬤嬤進屋,冷著聲,一字一頓地吩咐道。
“去,把徐姨娘母女帶來。”
小劇場
沈南喬:獵殺時刻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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