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肅后面和誠王又一起探討了朝中局勢和后面部署問題。
誠王此次算是奉命歸京,明帝忖度著,因為太子娶妻一事勢必要跟太后正面沖突。
她試圖把持朝政多年未果,眼下只得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太子身上。
雖然孫如林出師不利,但孫家可不是只有這一個女兒,必要時旁系旁支的嫡女都可以派上用場。
明帝自然不可能任由她胡作非為,所以跟寧肅商議之后,想方設法把外頭能召回來的人,統統叫了回來。
準備必要時武力壓制。
誠王手里人馬雖然不多,但這支燕云衛是精銳里的精銳,尤其是宮內戰,可堪大用。
為了避開太后的耳目,誠王特地沒有趕回來參加除夕宴,免得太過打眼,惹人猜忌。
“皇上是鐵了心想讓太子早早獨當一面?”誠王在面對寧肅的時候,又恢復了昔日驍勇善戰的武將威嚴,“這個位置你確實不再琢磨一下了嗎?”
寧肅余光瞥了眼沈南喬,見她捏著令牌發呆,注意力并沒有在這邊。
其實他倒不是想避諱她,只是這種事情,知道得越少,就越安全。
“太子是我看著長大的,為人我信得過。”
誠王冷哼一聲。
“你信得過?這世上你以為順理成章的事情多了,可有多少最后都是事與愿違?”
就像他,篤定自己凱旋換朝就能娶心儀的姑娘,結果呢?
自己當時戰功滿滿,頗受器重,到底有什么天大的苦衷說出來是他解決不了的?
歸根究底,不過是故人心易變罷了。
寧肅不知道誠王內心百轉千回,但他輔佐明帝至今,對于太子,是有份感情在的。
“我無意大楚天下。”他語出驚世之,卻面不改色。
誠王挑了挑眉,就聽寧肅又道。
“太子也會是個好皇帝。”
“但未必會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孩子。”誠王不冷不熱地開口。
若在平時,沈南喬若是聽見這句,必覺深以為然。
可此時她完全沉浸在剛剛誠王那番話里。
在她的印象里,母親是個恬淡的性子,很少與人交際。
兒時走動的只有平遠侯府,而且大部分時候還是老太君帶她過去。
就連昔日閨中密友夏夫人,其實婚后交往也不多。
可眼前這位誠王殿下竟然很自然地說出他跟母親昔日是好友。
不是她惡意揣測,只是好奇,究竟是怎樣的深交,配稱為好友呢?
寧肅見沈南喬緘默不語,于是下意識轉頭看她。
小姑娘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,眼神定在某個點上,不知道在發什么呆。
誠王順著寧肅的目光瞧過去,只見少女側顏婉約秀麗,跟記憶里的某個影子如出一轍。
他不由自主怔了怔。
寧肅回過頭來,剛好捕捉到誠王一閃而逝的愣怔神色,心下愈發覺得不對勁。
他在東廠多年,觀察力何等敏銳,腦中登時閃過不大該有的一個想法,于是狀極無意開口。
“聽聞沈明德一直寵妾滅妻,以沈夫人的家世樣貌,按說也不算高攀。他的態度,倒感覺沈夫人像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似的。”
誠王猛地抬頭,似是被觸動心事。
寧肅卻好像渾然不覺,繼續擺弄著手里的輿圖。
“所以可惜沈夫人抑郁早亡,沒能好好看顧女兒,讓她受了這么多年委屈。”
誠王終于按捺不住。
“她是沈家唯一的嫡女,難不成沈明德還能苛待她不成?”
寧肅冷哼一聲。
“何止苛待?區區一個庶女都敢搶她的婚事,若是沈夫人活著,這群人焉敢如此?”
誠王不由自主捏緊了拳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