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宮宴國宴見過那么多回,怎么能說素未謀面呢?”她語氣染了幾分酸溜溜,“連我都見過你好幾次,更何況人家可是閣老女兒。”
屋內地龍燒得滾熱,寧廠臣自覺腦子都被蒸騰得有些不大靈便了。
他思前想后,也沒想出個所以然,于是挑了個頗為安全的說辭。
“這幾日應酬若是太累,不妨閉門休息兩日。”
他自覺說的已經夠委婉了,但粉團子卻輕哼了下。
“我不累,若不是接了這差事,哪能知道關于你的那么多趣聞軼事呢?”
話說到這里,寧肅要是再勘不破她的用意,那就枉在官場混了這么多年。
“你吃飛醋?”
原以為小姑娘聽了這話都要避諱些,沒想到粉團子反倒迎難而上。
“不可以嗎?畢竟我現在才是名正順的寧夫人吧。”
寧夫人這個稱號于寧肅而是全然陌生的,他生平罕跟這幾個字打交道。
老太君,侯夫人,雖然也是寧夫人,但說起來,都與他不相干。
所以沈南喬這句“寧夫人”一出口,他倒是愣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指的是誰。
“有人覬覦我夫君,于情于理合該多關注些。”粉團子理直氣壯地瞧他,“你說,是吧?”
這節骨眼就是傻子也知道少說少錯,寧肅點點頭,試圖轉個話題。
“這幾日看下來,可有適合給太子的姑娘?”
沈南喬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。
她前后兩世對京中貴女知之甚多,包括人品和后來所嫁何人,都有個大致印象。
因著有先入為主的觀念,所以她總覺得,太子優先還是應該跟前世的原配的太子妃認識認識才對。
“鎮國公,你知道多少?”
寧肅微一沉吟。
“耿直,不好相與,沒什么家教。”
沈南喬一口茶水梗在喉頭,上不來下不去,她趕緊使勁咽了,用帕子抹抹唇。
“沒家教是什么意思?”
寧肅淡淡看了她一眼。
“字面意思。”
沈南喬對于這位常年駐守在外的老將著實沒有什么印象了,但一國之母總不見得沒有家教吧?
她努力回憶前世林靜姝的做派,雖然狂放了些,但基本家教還是有的。
“聽聞年底朝圣,他也要帶著家眷回京?”
寧肅不動聲色打量她,這事兒并未外傳,她是打哪兒知道的?
沈南喬渾然不覺自己露了破綻。
“到時候,我想請鎮國公家眷到府上來做客,你覺得呢?”
寧肅前半生里,不乏有人問他意見。
可粉團子這句,家常意味太過強烈,竟然他生出幾分久違的恍惚。
也曾有人待他好過,只是那記憶太過久遠,久遠到都有些斑駁了。
抬眼對上沈南喬期待的目光,他有些心虛地別開眼。
“你決定就好。”
這話一出,愈發顯得詭異,怎么聽都像是尋常丈夫應和妻子。
雖然兩人成親已經有些日子了,但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,萌生突如其來的歸屬感。
窗外天寒地凍,屋內燭火融融,就這樣喁喁低語,閑話家常。
他恍然生出了可以這樣一輩子的錯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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