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過去,天亮了。
秦風在電腦前坐了一整夜,當第一束陽光投射進來后,他就像做了一場惡夢般。昨天晚上他坐在這里想了很多。
平凡普通又碌碌無為的父母,家庭,學校……從小到大,他沒有一樣值得向人炫耀的東西。不管是父母還是家庭,包括他自己。他的外表,成績,學歷。他想起穿著校服跟同學在放學路上打鬧,互相吐口水,路過的一個大人看他們就像看一堆惡心又討厭的孩子;他想起初中、高中時的老師發卷子時看他的眼神嫌惡又可憐,卻連罵都懶得罵,把卷塞給他就讓他趕緊下去;他想起上大學后離開家,在學校里的放縱和心底隱隱的不安,還有回家后父母期待又失望的眼神,這些全都混合在了一起。
他混在人群中,平平無奇。
可以想像,等他畢業后去找工作,他的學校和文憑也不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,可能那些招工單位和公司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就扔進了垃圾堆。
而他原來的教授也是個垃圾,每天無所事事,課也不會上,連卷子都是助教出的,只會占女生的便宜,挖學生的錢,每年需要報上去的論文都是讓學生給他寫的。秦風聽同學抱怨過,“寫得不好還要罵,操蛋玩意!有本事自己寫去啊!”
但就是這樣一個人,他也要畢恭畢敬的叫他教授,給他送錢,奉承他,巴結他。
到農大來之后,老教授是出了名的人好,對學生好,業務水平高。但對他還不是就那樣嗎?司邦毅在實驗室排擠他,他也不是不知道,可他就是不管。叫一個才大四的學生給他當向導,如果當時讓木淑娟帶他,司邦毅看在師姐的份上也不敢太過分。到最后,他還要去巴結宋陽,結果人家還不把他當回事。
太陽升起,新的一天來了。秦風從桌前站起來,他坐得渾身僵硬。他走到窗前,迎著陽光,心中漸漸堅定起來。
如果人人都看不起他,都不肯幫他一把,那他就非要走到所有人的前面!
秦風在心里盤算著:老教授那邊還是不能撕破臉,看得出來,老教授是個不太會得罪人的老好人,暫時雖然是“晾”著他,但看老教授估計也沒臉一直晾著他,最后還是要讓他進實驗室的。既然不想讓他參與前期,那他只要最后出成果前能進去就行了。他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。
司邦毅是個小人,還是沒什么腦子的,排擠人也只會拉幫結派,惡心人而已。秦風以前是被他惡心住了才懶得去看他難看的臉色,現在把他當一個跳梁小丑看,看他還能變出什么花樣了。
秦風冷笑,他這一周都沒怎么去實驗室,還不知道司邦毅在背地里怎么得意。以后他要天天去,就讓司邦毅這小人好好把他的嘴臉露出來。這人一囂張起來,看不順眼的人就多了。他就不相信,木淑娟和趙曉虹真就一點不討厭司邦毅?
至于宋陽……
他剛想到宋陽,那邊就來了短信。他拿起手機,宋陽說:“對不起,師兄,我昨天出了點事,以后再請你吃飯。”
秦風撥了個電話回去:“怎么了?宋陽,出什么事了?以后一起吃飯的機會多的是。你那邊要不要幫忙?”
宋陽坐在出租屋的床上,茫然的看著這一屋子的亂七八糟,嘆氣說:“沒什么,謝謝師兄了。”掛了電話,他扒拉著頭發,看著屋里的一團亂局嘆氣。
昨天晚上他在自習室一直寫到十一點才回來,小區十二點關大門,他是卡著點回來的。結果進門就發現遭小偷了。
宋陽吃了一驚,不過他租房已經把錢花光了,出租屋里什么值錢的都沒有。最讓他擔心的反倒是2.0,他沖到小屋,看到床墊子被掀開,床底的行李箱都被翻出來,電腦桌上的機箱不見了,2.0的盆栽也不見了。不過后來發現是掉在了墻縫里。
但他把盆栽小心翼翼的捧起來后才發現上面的花葉被揪掉了一大把。
大概是小偷沒找到多少東西,撒火抓住這花扔了吧?
花葉被揪亂了,宋陽一時也分不清2.0的那片葉子在哪里,他先在屋里找,沒有找到被扔掉的花葉,又打起手電筒沿著樓梯找,還去翻了小區里的垃圾箱。小區保安巡邏,大半夜看有人翻垃圾箱過來問,宋陽這才想起遭小偷了還沒報警。
保安們嚇了一跳,趕緊先隨他上樓,站在門口張望了下就用他們的對講機讓保安室趕緊報警。警察很快到了,詢問一圈后又讓宋陽今天到派出所做個筆錄。
接待宋陽的是一個跟宋陽爸爸差不多年紀的老警察,姓居。居警官先跟宋陽道歉,說這是他們工作不足造成的,請他原諒;接著說因為那片小區人口流動性較大,是小區外的人做案,還是小區內的人做案這個還需要進一步的偵察,如果宋陽發現什么可疑人員,或者想起什么都可以給他打電話;最后,誠實的跟他說丟的那個電腦主機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太大,讓他節哀順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