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最近在研究殺死雛菊的一百零八種方法。現在他能理解為什么第一次到實驗室時,季笙會拿出一瓶除草劑來泡菟絲草了,因為它的生命力實在是強。
除了燒掉它以外,其它的方法都沒用,不管是強酸還是強堿都不能殺滅它的細胞。他試過把它放在烈日下暴曬,哪怕是地面溫度已經達到了五十度,對它來說也不算什么,只會造成脫水,曬了十五六天后,只要重新把它插回土里,只要四個小時就能恢復原氣。
切碎或拍成碎渣滓也對它的細胞無損。他懷疑只要有一個細胞,再給它土壤或一株植物,它就能活過來。而在這之前,它可能可以默默等待很久很久,說不定比他的生命還要漫長的時間對它來說只是一個午覺。
但除此之外,它也沒有什么壞處。他已經用雛菊做了各種試驗,發現它的適應性良好,在任何土壤,任何環境都能坦然生存,毫無問題。他甚至弄來了高堿地和沙土,它都能好好的扎根。
就在他覺得是不是能開發下它的經濟價值時,它的第二代就不具備這種特性了。
宋陽認為,菟絲草的dna不具備把雛菊改造成新一代的菟絲草的能力,或許本株可以,但殘留的dna不行。而雛菊本身也無法吸收它的細胞,學習它的特性。二者無法融合,徹頭徹尾。
所以在第一代的雛菊死后,它產生的種子里將不會再有菟絲草的dna。
換句話說,不管季笙被影響成什么樣,她的孩子最終只會繼承她本身的dna,而無法獲得那些神奇的“進化”能力。
宋陽對季笙產生了新的興趣。
一開始,他憐愛她,想拯救她。現在,他卻對她身上的變化好奇了。
有時他會產生“季笙也是一個難得的樣本”“獨一無二的樣本”“這個世上只有我知道,只有我了解,也只有我能觀察她”諸如此類的想法。
但隨即,罪惡感涌上心頭。
他勉強把這些念頭忘掉,但時不時的它們就會冒出來,纏繞在他的心上。
這段時間他避免去找季笙,不知是不是罪惡感作祟,他希望自己能忘掉那個念頭,記住自己是季笙的男友。
可是研究菟絲草是他的責任,也唯有他能承擔。他不能連研究都逃避掉。所以他一直在來回反復。
不過他現在已經想好要怎么做了。
“宋陽?”季笙剛從考場出來就接到宋陽的電話,“你說你來找我了?你在哪兒?”她左顧右望,好像他能突然從哪一個角落冒出來。
宋陽:“我記得你今天上午就考完了吧?我來叫你去吃午飯,下午再回來幫你收拾行李。”
他帶著季笙去吃自助,似乎秋季的來臨沒有影響她的好胃口,而且她好像也沒有營養過剩的危險了。
宋陽又去拿了兩盤羊肉,回來倒進火鍋里,攪了攪紅亮的湯,他把凍豆腐和川粉撈出來給她。
季笙吃的頭都不抬。
“我其實想問……”他說。
季笙抬頭:“嗯?”
“你平時吃的東西都消化到哪里去了?”宋陽好奇的問她。
“不知道。”季笙理直氣壯的說。
宋陽想,反正沒聽說哪棵樹吃撐的,她這樣還挺讓人羨慕的。
吃完飯兩人慢悠悠散步回學校,寒風料峭,街上行人紛紛縮起脖子,加快腳步。
季笙迎風而立,一點感覺都沒有。她旁邊的宋陽倒是帽子、圍巾加口罩全都裹上了,他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發,道:“你冬天掉不掉頭發?”
季笙還真有個問題沒問過他,此時正好問一問。
“其實……”她把手給他看。
宋陽捧著她的手,左看右看都沒問題,就是很好摸,手感不錯。
“我到冬天汗毛會掉……”季笙悄悄說。
宋陽過了一會兒才去擼她的袖子,果然夏天還挺茂盛的汗毛都不見了。
他悄悄問:“身上也是嗎?”
季笙點點頭,“小腿上和手臂上的都不見了。”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神色,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——當然不正常,只要別太不正常就行。
宋陽的神色分毫未動,他把她的袖子理好,攬著她的肩說,“很正常,冬天人少出汗,所以汗毛就是會少一點。你是沒注意,有些人的體毛在夏天會更多,冬天會變少。你只是更明顯而已。”
“真的嗎?”季笙拍著胸口,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宋陽:“動物還要換毛呢,人也是動物嘛,雖然退化了,但不代表人就失去了這個功能。你這種表現是正常的。”
快走到校門口前的巷子時,季笙和宋陽看到了另外兩個人。
姚東海,韓鵬舉。
四人走個對臉。宋陽攬著季笙,姚東海挽著韓鵬舉,韓老師手上還提著一個很眼熟的水桶包。
季笙:“……”
姚東海尖叫一聲跟被燙到一樣撒開韓鵬舉,要跳著躲開,前后左右都沒樹!她掉頭躲到韓鵬舉背后去了。
季笙:=_=井
宋陽不認識韓鵬舉,但認識姚東海,悄悄問她:“這不是你朋友嗎?那是她男朋友?”說著對韓鵬舉笑笑。
韓鵬舉從頭到尾都覺得有趣,回了個微笑。
季笙:“呵呵。”
回到寢室后,姚東海一直躲著季笙。季笙也不急著現在審她,陰著臉出來進去收拾東西,宋陽被打發回去了,說回家后再聯絡。
姚東海沒地方躲,躲到了床上,拉上床簾開始狂發短信。
姚東海:怎么辦?!怎么辦?!
韓鵬舉:呵呵
姚東海:不許呵呵!
韓鵬舉:我幫你朋友解決了很多事,不算有功嗎?
姚東海:不算!
姚東海:還有季笙被人告黑狀,還有那個方老師一直在找她麻煩!
韓鵬舉:方晴的麻煩多著呢。
韓鵬舉:等你們一放假就該處理她的事了
學生開始放假,學校的各項工作都在收尾。
方晴一邊往會計科走,一邊對著電話說:“蘇漁,這件事我也很遺憾。但現在校報已經出來了,不可能再改了。是,是,我知道都其良也是候補,這個跟候補沒關系。你是沒上,那季笙和喬野瀾他們也沒上啊,要說主持的好,你的表現并不是特別出色的。那這件事就這樣吧?嗯,新年快樂。”
她掛了電話,多少有點煩。這件事已經過去這么久了,這個蘇漁還是糾纏不休。她跑到會計科,會計科的小會計一見她就馬上說,“方老師,來來來,就是這幾筆,你先把錢退回來吧。”
“哪幾筆啊?”方晴一看,對小會計說,“怎么連服裝費和餐補、交通也要退啊?這都是正常支出啊。”幾乎把她收進腰包的錢都給榨出來了。
小會計說,“你別跟我說啊,上面是這么交待的。可能你交上去的發票有問題吧,上面給打回來了。總之你先把錢退了吧,不然我這邊不好走賬。”
方晴拿著單子跟小會計纏了半天,到底還是把錢給掏出來了,氣得半死。166閱
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