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上盛依人復雜的眼神,謝承澤理直氣壯地揚起腦袋,“怎么了!”
“嗯……”盛依人微妙地沉默了一下,“沒什么,就是突然有點不想寫了。”
哪怕是謄抄一份,她都覺得心噎手抖。
最后盛依人還是硬著頭皮謄抄了一份,寫完就恨不得趕緊凈手,催眠自己從未見過這首詩。
而隨著貴女們作完詩,這些留下筆墨的紙張也被送到了男客那邊,張貼在木板之上,由主宴者一一念出,再由男子們品鑒與欣賞書法。
卞陽春拿到第一首詩,閱覽了一遍后,不禁眸目一亮,隨即高聲念道,“此為一號詩——”
“纖花實乃凌云枝,欲比青天比高低。
不畏風霜侵傲骨,不懼雨雪濕羅衣。
心懷壯志登高頂,身負豪情走四方。
莫道女子不如男,巾幗亦能勝須眉!”
話落,聽詩的男客們聲音小了些許,不由面面相覷,這首詩飽滿地表達了其主人的豪情與壯志,用詞也精彩絕倫,只是……
莫道女子不如男?
這是想干什么,跟他們這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男子比高低?未免太過狂妄了些。
有人不屑,也有人贊賞,以詩會“友”,本就是為了尋求思想共鳴之人,有些認同此詩的男子,暗暗記下了一號詩,想要見見這位心懷凌云之志的女子。
也有人想見見對方是何等愚昧狂妄的女子,給對方潑點冷水讓她清醒一下。
然而他們都沒料到的是,接下來送過來的詩句,竟是字字都沾著女子們的壯志與不服。她們問這登高之路為何沒有女子落腳之處,問這女子腳下為何盡是荊棘阻攔,直抒自己欲與天公試比高的野心,甚至贊嘆當今攝政王開辟女子學府的英明之舉,令在場的男客們都傻了眼。
女客那邊,是瘋了不成?
原本以“登高”為題,是想著這寒山寺的山體也不算低,對纖弱的女子們來說也算是登高了,往年都以桃花梅花或者風月為題實在沒什么新意,是以才決定換成這個詩題。
而他們男客這邊也可以以此詩題高談論闊,抒發自己的凌云壯志,并在相會之時,借此深意散發自己的才學與魅力。
卻萬萬沒想到,她們竟然也賦予了如此高深的詩意,還念給了他們這些男人聽。
“真是反了天了,她們這是要做什么?”
“這女子學府,又是什么意思?以后女子也能上學了?”
“估計就是去學琴棋書畫的吧,她們不會以為也要跟我們一樣學四書五經吧?”
“哈哈哈,那確實異想天開了!好好當個貴女不好嗎?干嘛跟著我們一起吃苦啊,讀書這活也不是誰都能堅持下來的。”
大部分男客們紛紛一笑,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。
這些詩聽得他們都有些膩了,隨意挑選了個書法不錯的詩號,便開始想一會兒見了面后都該說些什么醒醒對方的腦子,而就在這時,一首情詩橫空出世,一時聽得眾人腦瓜子嗡嗡的,嘴巴遲遲張不開來。
“此為二十三號詩。”
“關關雎鳩,在河之洲。玉樹俊郎,本人好逑。
參差荇菜,左右流之。玉樹俊郎,寤寐求之。
求之不得,寤寐思服。悠哉悠哉,輾轉反側。
參差荇菜,左右采之。玉樹俊郎,囚籠友之。
參差荇菜,左右芼之。玉樹俊郎,鞭笞樂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