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要去見軍級的大領導,谷老爹眼神閃了閃,裝著無奈的樣子答應下來。
離開鋼鐵廠,一行人去了武裝部。即使他們先前來過,是熟面孔。也要在門崗登記檢查后,才被允許放行。
他們想要攀上的親家在此任職政委,那是許多人需要仰望的存在。
谷老爹站在門口,聽屋里政委向下屬吹噓自己曾經的光榮事跡。
這人吶,歲數一大,就喜歡話當年!
谷老爹伸手制止想要敲門的白老板,站在門口坦然自若的偷聽,理直氣壯,臉上沒有半點心虛。
靜靜的聽了一會,逐步梳理他們的對話,從中抽絲剝繭提取出重要信息。
這個政委確實運氣逆天,總能遇難呈祥,逢兇化吉。參加過不少艱難戰役,哪怕上級和戰友全都死傷殆盡,他卻如同走狗屎運一般,總能僥幸存活下來。
無人能跳出來證明他在說謊,他便理所當然的冒領死去戰友的功績,軍銜隨之水漲船高。即便有人懷疑,也對此諱莫如深,不敢明面上提出質疑。
先前剛任職時,還算安分守己,后來被人捧得逐漸失了分寸。
因為人好大喜功,眼見在同級里逞不了威風,于是越級去管下面區縣部門的小事兒。
平時里最喜歡幫人拉纖保媒,調節家庭矛盾,上思想教育課。事后還沾沾自喜,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胡亂插手,導致多少家庭誕生悲劇。
工作職責也只會照本宣科,其余則事情能推就推。好在他不懂的事情從來不瞎指揮,倒也沒惹出過大亂子。
就這樣,總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。
這讓上級罰也不是,不罰又心里別扭,只能讓他坐冷板凳,眼不見為凈。
那些受委屈的家屬,因畏懼權勢,普遍選擇咽下這個啞巴虧。基本沒人跳出來表示不滿,上層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沒有調動他的職位。
即便凌俐當初鬧得陣仗不小,也沒能讓他傷筋動骨,畢竟按照當下的主流思想,他保媒也算不上錯處,還能被夸一句關心戰友。
上級沒有責罵,下屬順著他吹捧,把一切錯處都歸咎到別人身上。導致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,行為也越發失了分寸。
見消息探聽得差不多,谷老爹輕咳一聲,推門昂首闊步走進去。
眼神冷漠,神情自若,步伐不急不緩。
人們向來先敬羅衣后敬人,眾人見這自帶威嚴氣場的法衣發冠,莫名感受到幾分壓力。
被這囂張的態度所震懾。眾人一時摸不清深淺,紛紛噤若寒蟬,原本囂張的氣焰,也瞬間熄了火。彼此對視一眼,心照不宣的讓開位置。
紛紛腦補:“沒有金剛鉆,哪敢來攬瓷器活。此人必定是有所依仗,才敢在此大放厥詞。”
雖然雙方地位懸殊,但無欲則剛,谷老爹一點都不緊張,把高人的架子端的很足。
冷著張臉,語氣更是凍得人心里發寒。張口絲毫不留情面:
“祖上積累的功德被你揮霍一空,你仗著氣運行事肆無忌憚,如今只怕是仕途不順吧!還在這里大放厥詞不修口德,日后怕是要走下坡路。”
這是“嚇”,也算一個下馬威。先拿話把人唬住,對方就會失了分寸,被自己牽著鼻子走。
谷老爹雖沒什么學問,也沒多大眼界,但對于人性的把控,卻是與生俱來的天賦。
政委被唬了一跳,面色不愉,皺眉沉聲質問道:“你是誰”。
瞥了一眼身后站著的白家眾人,心中納悶。自己向來不放在眼里的資本家,竟還敢帶如此囂張之人登門,可真是稀奇,也不知是又要搞什么鬼把戲。
煩死了!怎么就跟狗皮膏藥似的?沾上就甩不掉!
至于命理一說,他向來嗤之以鼻。只是谷老爹剛說的話,到底是在他心中掀起了幾分漣漪。
谷老爹沒接話,白老板便主動躥出來介紹,語間把谷老爹吹得天上有地下無,唬得眾人一愣一愣。
自我介紹,顯然沒有第三方講解令人信服。
政委顯然也被帶偏了思緒,眼神渙散,逐漸失去焦距,沉浸在恐慌的情緒里難以自拔。
其他人眼神詫異到極致,紛紛低下頭不敢作聲,只偷偷用余光打量。
甭管信不信,這都是老祖宗流傳幾千年的東西,心里多少也會犯嘀咕。
辦公室里悄無聲息,氣氛瞬間變得凝重。
待政委回過神來,臉色霎時蒼白一片,滿目惶恐。喉嚨發澀,語氣焦灼,有些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,驚訝的站起身問道:“您剛才那話,說的是我嗎?”
與先前隨意的態度截然不同,這次用上了敬語尊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