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陸聞州嗎?身邊的女人是誰?”
溫父蹙眉,抬步就要走出電梯去看。
平日里,溫父整個人就是溫潤的老干部風。
可一旦生起氣來,渾然天成的怒意簡直讓人望而生畏。
溫辭硬著頭皮擋住他,“不是,您看錯了,聞州在樓上等您呢。”人緊張的時候,什么謊話都能編出來,“您忘了,他受傷了,下不了樓的……”
聽到這話,溫父腳步倏然一頓,垂眸靜靜審度她。
溫辭緊張的脊背冷汗直冒。
但更多的是無法訴說的委屈和不堪……
這時,電梯里的人不耐煩的說,“你們到底下不下去啊?我們著急上樓。”
溫辭不由分說的拉著溫父,對那人歉意一笑,“抱歉,我們上樓。”
溫父是從基層一步步升上來的,官場爾虞我詐,他都單槍匹馬一路闖了過來,眼下自己親生女兒的逃避,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。
斂了斂神,他先抬手拍了拍姑娘的脊背,安慰道,“抱歉,爸爸剛剛對你冷臉了。”
驀的。
溫辭鼻子一酸,眼淚險些掉下來。
其實壓根不是什么委屈的事兒,但就是很難受。
或許是她這些日子在陸聞州那兒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。
所以跟親人在一塊時,總覺得委屈洶涌。
“哎呀,我都多大了,您把我當幾歲姑娘呢……”
溫辭嗔怪的撇了撇嘴,看了溫父一眼。
溫父看著她泛紅的眼尾,眸色愈發暗沉,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腦袋。
“在爸爸面前,你永遠都是小姑娘。”
溫辭心口抽疼了下,倉皇垂眸遮掩著淚,啞聲嗯了下,不自覺想起幾年前,陸聞州來家里談彩禮。
當時,他跟溫父在書房聊。
她怕爸爸難為他,在外面偷偷聽。
陸聞州把全部身價都拿出來做聘禮,誠意很高了,絕大多數男人都做不到。
而溫父只是淡淡看了眼那份財產轉移合同,便推到他面前,說,“我知道你絕對不是那個意思,但我還是要說,我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,這些錢我都可以不要,我要的是你好好對我女兒。”
“我跟她媽媽很早就離婚了,工作原因,我常年下鄉鎮考察,很少有時間陪她,導致她性格方面比較軟,受了委屈也是自己忍受,不喜歡跟別人溝通。”
“以后,還得你多多包含她……”
“如果以后有一天,你不愛她了,你別告訴她,你告訴我,我帶她回家。”
“……”
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提起她,心疼的紅了眼。
當時,陸聞州聽完,也心疼的啞了聲,信誓旦旦的保證,“我陸聞州這輩子,絕不會辜負她。”
而那時候,躲在書房門口的她,也覺得爸爸多想了……陸聞州那么愛她,怎么可能不好好對她呢?
如今。
而不中。
溫辭看著父親日漸泛白的頭發,只覺得心口像是壓了塊大石頭,悶痛,讓她不自覺想到剛剛陸聞州和何書意相擁的那一幕……
溫辭苦澀斂眸,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。
從沒那一刻讓她覺得如此恨陸聞州。
此刻,他倆郎情妾意。
而她爸爸匆忙出差完,特意來看他,卻遭受著這樣的難堪……
……
這邊。
幾乎是在電梯闔上的那一刻。
陸聞州就厭惡的把何書意推開了。剛剛,他還沒反應過來,何書意就跑過來撲進了他懷里。他猝不及防。
“啊……”
何書意身子踉蹌,腳踝一扭,直接摔倒在了地上,疼的白了臉。
陸聞州面色陰沉到了極點,“你是沒把我的話聽到進耳朵里嗎,為什么不走?”
何書意蒼白咬唇,“好疼……”
陸聞州蹙眉。
這時,保鏢一臉惆悵的走過來對他說,“陸總,何小姐說她腿和膝蓋疼,想歇一歇,我以為她是故意找借口賴著不走,所以才給您發消息的……”
陸聞州眉宇蹙的更深了。
何書意小臉蒼白,費力的撐著地面,可最后還是癱倒在了地上。
她抬眸,一雙眼紅的像兔子,好不可憐。
“聞州哥,我沒有騙他,我真的受傷了,給你送來療傷的那些中藥,是我去普眾寺找老中醫求來的,傷了膝蓋和腿……”
“剛剛實在疼,我想緩緩再走,真的沒有騙你……”
“……”
陸聞州神色一滯,眼里劃過一抹錯愕。
他當然知道普眾寺,那個老中醫的藥極其難求,一般人根本堅持不下去的。
何書意竟然……
保鏢也驚訝,“怪不得何小姐說膝蓋疼,肯定是跪的,這得跪多長時間啊。而且,普眾寺上山的路那么陡峭,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,她一個小姑娘……”
保鏢唏噓不已。
陸聞州眸色沉了沉,倏然攥緊了拳。
何書意吸了吸鼻子,委屈垂眸,“抱歉,給你添麻煩了,我現在就走……”
話音未落。
她身子忽然被騰空抱起。
男人一條手臂就輕而易舉把她托了起來。
結實有力,安全感滿滿。
何書意驚呼了聲,下意識環住男人的脖頸,忍不住紅了眼,“聞州哥……”
男人側臉緊繃,似是嘆了口氣,把她放在過道的椅子上,這才垂眸看向她,“剛剛在病房為什么不說你腿受傷了?”
何書意垂眸,眼尾紅紅的,囁嚅道,“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,不想讓你多想……”
陸聞州眸色一暗。
何書意說,“而且,溫經理也在……”
“我以為,她給你準備了……”說到這兒,她慌忙捂住唇,一雙潤眸眼巴巴看著眼前臉色漸沉的男人,小聲說,“我做的這點事兒,沒什么大不了的……”
音落。
陸聞州一張臉陰沉的好似能擰出水來,額角青筋暴露,拼命壓抑著某種情緒,可那股酸楚還是翻涌不停。
何書意跟他不過認識幾個月,看到他受傷了,都不顧一切的幫她去求藥……
而溫辭。
他們在一起十年。
她連看都沒來看他一眼。
真的就那樣冷漠……
“聞州哥,你怎么了?”何書意眸光潺潺,無辜的扯了扯他的衣袖。
陸聞州恍然回神,啞聲說了句,“沒什么,”注意-->>到她膝蓋上猙獰的紅痕,他默了默,抬手憐惜的捧起她臉蛋,指腹蹭著她唇畔,“辛苦你了。”
對上男人溫柔的眼神,何書意心頭顫動,她含著淚搖頭,撲進他懷里,“沒有,你只要好好的,我沒關系的……”
陸聞州身子一僵,下意識便想要推開她。
可想到她為了救他,受的那些苦。
他有些于心不忍,輕輕拍了拍她脊背。
“一會兒,我讓人給你看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