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再清楚不過,陸曜何等精明,豈會輕易被糊弄?
自己會被關在這暗室里,想來他已是掌握了十足的證據,若非如此,看在兩家的情分上,他斷不會把事情做得這般絕,半分情面也不顧。
“為何是你來?小姑她……”
陸曜臉上的笑意淡得徹底,語氣里裹著冰碴:“難為你還記掛著小姑,托你們的福,她老人家被親侄子侄女氣得失了神智,至今未醒。”
云嬋瞳孔驟縮,心口猛地一沉。還未回神,又聽他冷冷道:“便是她醒著,也斷不會為你們說半個字,你們這等行徑,誰也救不了。”
暗室陰冷,他的話語更添了幾分森然,云嬋望進他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意和殺氣,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寒噤,心底的恐懼如潮水般涌上來。
“你到底想怎樣?”她強撐著硬氣,聲音卻發虛,“我是云家的人,便是犯了錯,也輪不到你來做主!”
“動你們?”陸曜嗤笑一聲,滿眼不屑,“豈不是臟了我的手。你且放寬心,你們做的那些齷齪事,前因后果,你的貼身丫鬟早已一五一十都招了。如今證詞書信已快馬加鞭送往云家,想來不日便有回信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平淡卻字字如刀:“你說得沒錯,你是云家的姑娘,于情于理,我這個表哥都不該逾矩,總不至于為了你們兩個,毀了兩家的交情。”
陸曜深吸一口氣,眼底殺意隱現,繼而又道:“能讓我大動干戈對付你們,只因你們千不該萬不該,將主意打到了我的人頭上。”
云嬋本就驚惶不定,此刻聽聞他連那些陰私計劃都已知曉,又想到那封送往云家的書信,只覺渾身力氣都被抽干了,身子晃了幾晃,險些栽倒在地。
眼底最后一絲血色褪盡,臉色白得像紙,仿佛下一刻便要氣絕。
陸曜懶得多,轉身便要離開。
云嬋見狀,也顧不上體面了,膝行著追上前幾步,急聲喊道:“此事又不是我一人的主意!怎么?你便只奈何得了我嗎?你可知今日這一切,都是你自找的!你處處優秀,事事高人一等,遭人眼紅才會被算計,說到底,如今這局面都是你害的!”
陸曜腳步一頓,卻未曾回頭,聲音透過冰冷的空氣傳來:“別為你們的貪念自私找借口,該頭疼的是你們自己。云嬋,壞事做盡終要自食惡果,這般滋味,你也該嘗嘗了。”
云嬋渾身顫抖,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也渾然不覺,只死死抓著欄桿,恨聲喊他的名字:“陸曜!你欺負一個女子算什么本事?你當那個陳稚魚是什么清白好人?她若真干干凈凈,又怎會有今日之事?蒼蠅不叮無縫蛋!這個道理你不知嗎?”
這話一出,暗室里霎時死寂,魏恒魏忠皆是眉頭緊鎖,看向云嬋的眼神,分明在說——你這個時候就不想活了?
緊接著,便做好攔住主子的準備,怕他一時激惱真將人殺了去。
若說方才陸曜眼底只是殺意隱現,此刻聽聞她竟將臟水潑到阿魚身上,心頭那點隱忍的殺意,已徹底化作了凜冽的殺念。
閉眸深吸了口氣,再度睜眼時,大步離開,再不理會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聲。
他真是瘋了,原就不該再來與她多廢話一個字。
他走后,云享才緩緩睜開眼,心里頭空成一片,他知道,自己完了。
云嬋見黑暗的甬道再無人進來,委頓在地,狼狽著將頭發別到耳后,剛想拉起毯子蓋住自己,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子,驚恐抬眼,便見云享目眥欲裂,咬牙切齒的看著自己。
“賤人找死!”
他都聽到了,她說的話,字字入耳。
為了活命,竟敢將一切罪業推到他頭上來。
“云嬋,你害苦我也!”
云嬋雙腿死死蹬地,被扼住喉管,呼吸都被擠了出去,眼睛快要瞪出眼眶,臉色脹紫。
她雙手緊扣著他的手臂,似在央求他放手,然而,云享已經紅了眼,他滿心絕望,自己這么大的把柄被陸曜抓在手里,以后…他沒有以后了,他的未來,都毀在這個小賤人手里了!
“分明是你出的主意,如今東窗事發,就想摘干凈?我的好妹妹,你別想抽身,要死,你也得給我墊背!”
話音落下,手指用力收攏。
……
陸夫人猛地睜開眼睛,驚魂未定地看向床邊守著的大兒,心如擂鼓,開口第一句話便是:“云享云嬋人呢?”
“娘別擔心,此刻人都壓在暗室——”
“主子,急事稟報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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