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長榮道:“那就不勞煩你婆母了,你來,帶大伯去歇整。”
陳稚魚回身同婆母說了聲,隨后才同大伯一起出去。
木婉秋怔愣,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,一時心中酸楚,不知該說什么好。
陸夫人看著她的臉色,輕嘆了一聲,說道:“你連著幾日都在我這兒哭,可你也知對這事我是沒有半分辦法的,如今皇帝龍體難安,太子監國,好幾日他們父子都沒回來,貪墨一案也還沒個章程,婉秋啊……該來的躲不過。”
木婉秋攥緊了拳頭,一雙眼紅腫得沒法看,她垂著頭,低低啜泣,只聽得陸夫人一聲無奈的嘆息。
而走出慕青院后,陳稚魚才揚起笑臉,不復方才在慕青院的低悶壓抑氣氛,道:“大伯回得怎么這么突然?都沒叫府上人提前知道好去接接啊?”
“先前本就要隱匿蹤跡,私下回京,后來圣旨出來了,我也不需要遮遮掩掩,你大伯母也在回來的路上,她坐轎子比我要慢些,約莫再過個三日就到了。”
陳稚魚了然,才說:“文修院、滄浪閣都收拾好了,大伯和大伯母回來就安心住下。”
陸長榮看著她,才問她:“那木婉秋,怎么回事?你與她可處得來?”
他問得直白,陳稚魚愣了一下,隨即開口:“我與木姑娘私交甚少,處不處地來也并非今日說了算,不過,日后還有許多的日子……”
外之意,日久見人心。
陸長榮點點頭,這些婆婆媽媽的后宅事,他本是不想多嘴,可這些年,他自己也在后宅上感悟了許多,在看著如自己女兒一般年歲的陳稚魚就多了幾分耐心。
“你與子摯新婚不過一載,正是感情濃厚之時,若只是個家世普通德性普通的良家女子也就罷了,可偏偏這個還是曾與他有過婚約,長相不俗,家室相當的木婉秋,那你可就得多留個心眼了。終歸以后陸家是你們夫妻倆說了算,你與子摯便是一樣的重要,他在前院能否管得好,而你在后院能否掌控得住,便是你們夫妻同心持家的根本。”
這一番掏心掏肺的話,說得陳稚魚心口一軟,只連連點頭:“大伯諄諄教誨,稚魚謹記于心。”
剛將陸長榮帶去文修院,枯燥就帶著一雙兒女匆匆趕來,父女見面,未語先流淚,兩個孩子跑上去將外祖抱著,袁元小小男子漢尚未哭,薏疏卻是個嬌兒,被外祖抱起來,摟著他的脖子嚶嚶哭泣,陳稚魚看著這一幕,心里也跟著一酸,只輕輕地退了下去,將單獨相處的時光留給他們一家人。
走后沒多久,就讓春月去安排膳食甜果兒,給這邊送來。
是夜,陳稚魚躺在床榻上,默默嘆氣。
其實這幾日她已經不會失眠了,可今天白日里,陸菀和大伯相聚的畫面還是觸動了她。
她有些想舅父舅母,更想外祖母……
手掌撫在小腹上,已然微微隆起,只是平時穿得較厚看不出什么,她私心里也在想,若她生產之時,舅母和外祖母她們,能不能在身邊陪著呢?
恐怕是難的。
思緒漸漸飄遠時,陳稚魚放空了自己睡下,不知房門輕微的聲響,直到來人帶著夜里的寒氣摸上她的床榻時,才陡然驚醒。
頸后帶著青松的凌凌氣息噴灑在她脖頸處,那柔軟的唇瓣貼了上來,她剛要張口,腰間就被一雙鐵臂鎖住,身后的人再無動靜,像是睡著了。
陳稚魚沒動,被他靜靜地抱著,不過多時就聽到均勻還帶著輕微的鼾聲傳過來,她心里頭一軟,很想轉過去摸摸他,但還是選擇不動,就讓他安心睡會兒吧,這些日子,也不知他具體在忙何事,今兒一沾床就睡,想是累極了。
一夜好眠。
待到第二日晨起,身邊再無旁人,床榻干凈整潔得像是無人來過,陳稚魚擁著被子,喚了喚夏進來,問她:“昨夜大少爺可回來了?”
喚夏搖頭:“沒見人呢。”
陳稚魚:“……”
春月也是同樣說辭,若非她昨夜清醒知自己不是做夢,看她們這反應,只怕要以為是自己弄錯了。
算了,也非是何大事。
一直到了正午,她才算在白日清醒的時候,見到陸曜。
而此時,聞風趕來的木婉秋也來了合宜院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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