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婉秋一下就聽懂了他的外之意,低著頭上前了兩步,與他拉近了距離。
“再靠近一些。我頭痛,離遠了,少不得大聲說話,扯得頭更痛。”
木婉秋咬住下唇,又上前了兩步,索性在床榻邊的椅子上坐下,抬起頭去定定地將他看住,問道:“你果真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嗎?”
兩人的距離近了,說話的聲音也小了,陸曜面上的溫和笑意卻沒減淡,看著木婉秋的臉色,他笑著說:“我記不記得你不是最清楚嗎?”
木婉秋默了,剛要開口說話,就聽他說:“莫要說旁的,眼下的我就是什么都不記得了。”
她一愣,再去看他的臉色,雖還是笑著,但那笑明顯刻板又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。
她心頭一緊,心領神會了他這番舉動,身不敢動,但眼珠子卻在四處觀察著,聲如蚊吟。
“這是東宮,你若有話,應當可以安心說來。”
陸曜笑意微收,如今再看木婉秋,滿眼的信任。
他說:“如今我能信的,唯有你一人,所以,接下來我需要你的幫助。”
木婉秋呆住了,眼里閃著流光,被他這信任的眼神看得有些語無倫次:“這……這我能…我能如何幫你?”
“做戲。”
……
東宮浣衣館,兩個年紀較小的浣衣侍女,捧著那身滿是血污的衣裳,綠衣侍女道:“這是便服吧?都破了幾處,興許小陸大人不會要了。”
黃衣侍女回:“便是不要,咱們也得洗干凈了,給人送回去,貴人的衣裳價值不菲,壞了破了,也不是咱們能處置的。”
“哦……咦?這領口上,怎么有些發硬呢?”
“正常,你沒聽說昨兒個小陸大人遭遇襲擊了,興許是沾上什么臟水污水了,別看了,快洗吧。”說罷,黃衣侍女一把將衣裳按進盆中,兩人邊洗邊唏噓,世道要壞,朝廷官員被人這般刺殺,如斯可怖。
何止可怖,陸曜的事一經傳出,朝堂上下都炸開了鍋。
更有人在那朝堂之上憤憤不已,情緒激昂。
“賊寇作亂,挑釁國威!陸參議為貪墨一案搜集證據,卻叫人在天子腳下劫殺襲擊,這是叛亂!是尋死!”
“是啊,大齊中心,皇城根下,竟有人膽大包天截殺朝廷命官,此人定是木家余孽!”
“臣請旨,誅殺木氏,以儆效尤!”
“臣請旨,誅殺木氏,以儆效尤!”
有人出頭,附和的聲音紛至沓來。
就連那平素保持中立的黨派都紛紛激昂出列,請旨處死木氏門人。
太子于上,看著朝廷百官,目光落在垂首在下側的懷王,身邊的太監尖聲——
“肅靜!”
朝堂上的聲音輕了下來,太子齊珩開口:“此事,懷王怎么看?”
懷王黨心里猶如擂鼓,等著聽主子的宣判。而齊鄢神色平靜,目光如炬,直道:“若是木家犯此重罪,臣亦覺不可輕易放過,否則,以后人人效仿,大齊國威何在?”
懷王下了定論,那些本在觀望的懷王一黨就站了出來,紛紛附和。
私以為,木原霖,被懷王放棄了。
而這時,年近花甲的翰林學士站了出來,聲色清清,道:“木合轍犯罪證據確鑿,但木尚書是否有罪有待討論,還望殿下看在木尚書為朝廷盡心三十余載,徹查此事,還他清白。”
一時間朝堂之上都靜了下來,無不是在看這個學士的笑話。
翰林學士標新立異、獨樹一幟不是第一次了,木家眼看要倒,他偏要去為木原霖說話,真是老壽星吃砒霜,活得不耐煩了。
太子看了他一眼,在眾人目光之下,緩緩開口:“木合轍死罪難逃,但念木原霖為國效力數十載,此案還需徹查,本宮待行監國之責,絕不允許冤假錯案,好人蒙冤!”
“太子英明!”殿上頓山呼,唯有那懷王一黨面色鐵青,這是踩著懷王的臉,給自己樹立個公正嚴明的形象呢!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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