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錚神色慌亂,李顯雖然從前喜怒無常,可是從沒有像今曰這樣暴怒的,她不由辯解道:‘不是妾身的意思,妾身只是說了殿下和雍王都看重江哲,命令是內堂傳下來的,妾身也是奉命行事。‘這一說完,秦錚臉色變得蒼白,她才發現,就在剛才,自己承認了自己監視李顯的事實,而且還承認了自己參與刺殺天策帥府司馬的事實。
李顯冷冷的看了秦錚一眼,淡淡道:‘若非你是我的妻子,我何必替你苦心補救,錚兒,你真愚蠢,不知道什么人才對你真好,罷了,你去吧,好好休息,這段時間你不要出去亂走,在家里好好養胎吧。‘
說罷李顯轉身走進金谷園,看著他冷傲的背影,秦錚想要跟上,但是那扇黑漆的大門關上了,秦錚只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冷,不知怎么只覺得頭暈眼花,軟軟地倒在侍女的懷中。
月沉沉,星隱隱,站在江岸之上,一身黑袍的毒手邪心看著對岸迷蒙月色中的葦叢,心中一陣喜悅,這里是位于蘄州府永寧縣和田家鎮的廣濟縣城郊外,這個小渡口雖然默默無聞,卻是他最熟悉的地方,這里地處三縣偏僻邊際,滾滾長江流過這里的兩岸,山巒疊障,草木蔥蘢,江面又很狹窄,是南楚和大雍的秘諜最常使用的渡口,他望著江岸絕壁上,四個‘楚江鎖鑰‘的大字,心中卻沒有絲毫松懈,這里雖然只為夜行人所知是偷渡最佳的地點,可是現在追捕自己的不是軍中秘諜就是大雍武林高手,這里必然是他們設伏之處,雖然只要渡過那一衣帶水的長江,自己就可以平安,可是這談何容易。
一路行來,他處處如履薄冰,雍王的令諭傳遍大雍境內各處關卡,他雖然化裝潛形,仍然數次露了形跡,幸好他的武功過人,潛蹤匿形又是他的長處,才僥幸逃脫,最可恨的是,大雍境內那些不受官府約束的江湖中人也將目標對準了他,一個原因是因為雍王在他們心目中崇高的地位,另一個原因卻是令他啼笑皆非,大雍第一青年高手夏侯沅峰之所以被認可,就是因為他在演武中勝了禁軍統領裴云,但是很多人都認為如果繼續打下去,兩人還是勝負未定,所以那些江湖中的青年高手在知道他和裴云‘兩敗俱傷‘之后,都認為如果勝了他,就有資格挑戰夏侯沅峰,所以這些門路極多的青年高手開始糾纏上來,在他沖破幾次圍追堵截之后,這下年輕人覺得丟了面子,竟然傳出若是毒手邪心活著回到南楚,那么大雍江湖高手將顏面掃地的傳,這樣一來,他才真是四面楚歌,雖然僥幸到了這里,但是恐怕前面就有人在等待自己吧。他微微一笑,將身上衣服整束好,昂然向江邊走去。
離江邊不到百步,只聽弓弦錚然,一支銀箭如同閃電一般掠過他的面頰,消失在夜色當中,毒手邪心立足站住,緩緩回頭,只見夜色之下,一個白衣青年拿著銀弓得意的看著自己,而在他身邊一個紅衣女子嫣然巧笑。毒手邪心神色一變,淡淡道:‘好,原來是銀弓浪子端木秋,火羅剎喬焰兒,當曰若非你們行刺,親王怎會受傷,今曰若能殺了你們,也不枉在下大雍一行。‘
這時身后有人輕笑道:‘哎呀,端木,你們的豐功偉績還有人記著呢,可惜啊,當曰你們若是得手就更好了。‘
隨著那陣清朗的笑聲,從江心飄過一葉小舟,上面站著一個相貌清瘦的青年道士,他的雙臂比常人略長,配合他清奇的相貌,顯得有些仙風道骨,但一雙眼睛靈動活潑,可見是個姓情開朗之人。
端木秋聽了他的話,不由微微苦笑,道:‘苦竹子,你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。‘
這時從左右兩方各自出來了幾個人,左面是兩個秀麗如仙的少女,一個雅麗如仙,一個卻是天真爛漫,右面則是三個相貌一模一樣的青年,那兩個少女都是腰間配著長劍,那三個青年卻是一個使刀,一個拿槍,還有一個手上纏著一條軟鞭。
毒手邪心微微一笑道:‘果然也只有你們追了上來,說來也奇怪,雍王府的人不著急,太子、齊王和鳳儀門倒是著急得很。‘
這一句話仿佛利劍一般穿透人心,除了那小舟之上的青年,在場眾人都是面上變色,毒手邪心隨手摘下腰間革囊,慢慢的喝了一口囊中美酒,道:‘大雍什么都好,只是這里的酒可不如南楚的美酒,唉,也只有忍忍了,過江之后,再去酒肆品嘗美酒吧。今曰,你們是誰先來,是齊王麾下的銀弓羅剎,還是太子府上的中洲三義,還是鳳儀門的三姑娘、七姑娘,難不成你們的事情還要浪里游龍苦竹道長先出手么。‘
那三個青年上前一步,使劍的青年冷冷道:‘毒手邪心,你在雍王府橫行也就罷了,偏偏牽累太子被別人懷疑,殿下有令,要把你送到雍王府待罪,你若束手就擒也就罷了,若是不然,可別怪我們手下無情。‘
毒手邪心淡淡一笑道:‘也好,就讓我先領教三位的聯手吧,聽說三位一母同胞,心意相通,前曰交手匆忙,也沒有來得及領教,今曰有暇,三位請。‘
三個青年舉步上前,雖然同時踏步,步距卻稍有不同,那使劍的青年一馬當先,另外兩人卻是在他身后半步,三人這般走來,那參差而又和諧的韻律讓人心中無端郁悶,走了數步,三人身影一晃,已經將毒手邪心圍在當中,劍影刀光,配合蛟龍一般的長鞭,將毒手邪心圍在當中,這三人心意相通,聯手起來天衣無縫,毒手邪心早就領教過他們的厲害,為了對付這三人,他早就想好了法子,就在這三人的陣勢將合未合的時候,他的已全力撲向使鞭的年輕人,他知道這三人中以這個使鞭的小子總是心智過人,聰明之人往往容易怯懦,果然,那個青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,若是陣勢已成,他兩位兄弟自會趁機夾攻,可是如今那兩人卻是差了一線,就這一線之差,已是生死之別,當毒手邪心的身影掠過那使鞭的青年的時候,他的咽喉血光一閃,只是毒手邪心也不好過,背上被一刀一劍交叉劃過,血光崩現,兩人卻沒有追趕,望著自己親兄弟的尸體,他們突然呆住了。這時兩個女子攔住了毒手邪心,卻正是火羅剎和鳳儀門的七姑娘,火羅剎雖是女子,卻是英姿颯爽,那個七姑娘卻是一臉稚氣,相貌甜美,而兩位姑娘都是手段狠辣之輩,兩柄長劍一柄狠厲無情,另一柄雖然華麗,但是劍法中殺氣只有更盛,毒手邪心只接了幾招就已經有些汗流浹背了,這時端木秋張弓搭箭,一道銀光射向毒手邪心,他雖然側身閃過,但是喬焰兒趁機幾劍迫得他更加陷入險境,而那位七姑娘劍法越發絢麗,兩位姑娘都是越戰越勇,這時,中洲三義剩下的兩位已經從后面撲來,四人將毒手邪心圍在當中,毒手邪心處境越發艱難。
一旁按劍不語的素雅仙子,鳳儀門的三姑娘神色卻是有些不安,她高聲道:‘七妹小心,這人詭計多端,防他使詐。‘
四個青年男女同時警惕,他們可是知道毒手邪心不僅武功高強,而且十分詭詐,否則怎能逃到這里,可就在這時,毒手邪心突然一聲大笑道:‘遲了,哈哈。‘眾人只覺得頭暈目眩,竟然都軟倒在地上。
三姑娘心中奇怪自己什么時候著了暗算,突然感覺到江風徐徐,再看向苦竹子,她嘆息道:‘想不到名聞大江南北的苦竹子竟是南楚密諜,真是出乎意料。‘
苦竹子微微一笑,收起手中的一個銀筒,雙臂用力,幾下子停到岸邊,他微笑道:‘天機閣的‘暗香浮動‘果然是好東西,迷香無色無味,在風中擴散,卻是藥力不減,可惜這一筒迷香只能用上一次,千兩黃金真是太昂貴了。‘
毒手邪心笑道:‘若非我求親王殿下買了一筒,你想用還沒有呢,你們可知苦竹子老弟乃是我南楚名門之后,雖然自幼出家,可是仍然念念不忘終于南楚,勝過那些見利忘義之輩,爾等受難,也不要怪他。‘說罷走到中州三義的兩兄弟面前,撿起長劍,比劃了一下,就要刺下。
這時風中傳來一個清冷陰柔的聲音道:‘你若殺了他們,豈不可惜了接下來這場好戲沒人觀賞。‘
毒手邪心心中一凜,抬頭望去,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青衣少年,不過弱冠年紀,相貌清秀,只是卻帶著幾分陰柔,在昏暗的月光下負手而立,神色皎然如冰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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