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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少恒發完信息等了一會也沒有收到回復,陽臺有些冷,他喝完杯子里的牛奶轉身回屋,剛走兩步手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。
——沈幕城。
屏幕上的名字讓他腳步驀地頓住,心臟“撲通撲通——”狂跳起來,這是他這么多年來唯一一次在手機上面看到沈幕城三個字的來電,之前在瑞士的時候不算,當時他還未存有沈幕城的電話。
僅僅是一個電話就有如此大的魔力,簡直感覺外面的煙花都炸到了自己心里來。
羅少恒嘴角上揚,用拳抵住唇邊輕咳了一聲,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接通了電話:“喂。”
“還沒睡嗎?”沈幕城問。
“沒有。”羅少恒笑道,“在等你電話。”
“哦?”沈幕城眉毛輕挑:“你知道我會打給你?”
“不知道。”羅少恒返回陽臺,背靠著欄桿,“但是我愿意等一等,你不打也沒關系,但事實證明我等到了。”
他的聲音帶著輕揚的笑意,透過電話感染到了沈幕城,讓沈幕城原本沉悶的心情慢慢變好了些,在一旁的搖椅里坐下:“新年快樂。”
“新年快樂。”羅少恒問,“你怎么這么晚還不睡?也在守歲嗎?”
輕點著扶手的手指停了下,沈幕城想起今天在外公家的種種,心情又有些煩躁。
沈家目前的當家是他,老爺子年事已高,自奶奶去世后精神一直不太好,近幾年患上了老年癡呆之后記憶也變得混亂,有時候甚至連人也記不清,長年窩居在后院,身邊除了老管家之外,誰靠近他都不喜,脾氣越發像個孩子。
在沈幕城父母那一輩有四個兄弟姐妹,他的父母早年因意外事故喪命,姑媽遠嫁國外,難見一面,三叔也一直定居瑞士,主家除了老爺子只有他和四叔一家。
平日他都住在公寓這邊,偶爾回去看看老爺子,但能不能進屋也還是個問題,而沈丘雄就如同柴狼一般對沈家的主權虎視耽耽,能一起坐下來吃頓年夜飯也是各懷心思,暗中較勁,又哪來守歲這一說。
這幾年來的春節在家和老爺子吃過飯后之后,他都會到江家那邊走一趟,這是外公要求的。
雖然對當年出事之后的情況不甚清楚,但也知道自己能平安醒來多虧了外公,是以即便對江家那種應酬式聚會很不耐,他也會過去。
外公有意讓他插手江家的生意,雖然他并無此意,但也不妨礙江家的其他人對他存在敵意,聚會就過得像是個談判場一樣,多待一分鐘也讓他感到煩燥。
自父母走后,他再也沒有過一個像樣的春節。
“你怎么了?”沒有等到他回答,羅少恒問。
“沒事。”沈幕城隨手拉起一旁的毯子搭在身上,“你呢?在守歲?”
“嗯!”說到這個,羅少恒的聲音明顯清亮了許多,“剛守完不久,你聽到煙花的聲音了嗎?呯——”
“聽到了。”沈幕城耳邊除了羅少恒的聲音外,還有煙火的響聲,“你很高興?”
“是啊,”羅少恒說到這里頓了頓,聲音變輕,“我已經十年沒有和父母一起守歲了。”
“為什么?”
“因為我傷了他們的心。”羅少恒轉過身看著天空的煙火,眼底有著落寞。
聽著他的話,沈幕城的手無意識地動了下,卻摸了個空,他看向自己的手心,剛才有一瞬間他本能地做了一個動作,但是手邊空空如也,他也不知道是為何。
“回去就好。”沈幕城安慰道。
“啊。”羅少恒輕應了聲,轉移了話題,“你們那邊今天吃餃子嗎?”
吃餃子嗎?沈幕城想了一下,他今天倒真沒注意吃了什么,便隨意敷衍了過去。
兩人聊了一會,羅少恒注意到沈幕城的聲音有些疲倦,便叮囑他去休息,主動掛了電話。
將手機放到一旁,沈幕城瞌上眼,在椅子上躺了好一會才起身回屋。
年后初七,醫院正常上班的第一天羅少恒便去了市醫院,想找當初給沈幕城下死亡鑒定的醫生,卻沒有想到對方在同一年的時間便已經辭職不知道去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