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初上,丁元貞丁副處長正坐在自己的書房,他對面還坐著一個神色陰郁的中年人,正在“吧嗒吧嗒”的抽煙。
直到煙盒里的煙見了底,小小的書房煙霧繚繞,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準備升仙呢。
“叔,別抽太多,身體受不住。”
丁元貞說著話,起身把書房的窗戶打開通。
丁樹榮掐滅手里的煙頭,眉頭皺得如同峰巒疊嶂的小山。良久才重重地嘆了口氣:
“這個事情,不太好辦!”
“叔,您那邊能不能使使力氣,把事情往下壓一壓?”
丁元貞臉上的沉穩隨著丁樹榮的這句話,如同春日的冰雪一般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。
“誒!”
丁樹榮又抽了根煙點上:
“元貞,你還是沒明白,這個事情的重點在那里,楊維新(楊廠長)雖然在工業部有靠山,但他是一廠之長,顧慮太多,反而沒那么容易攻破。”
丁元貞聞,低頭想了想:
“叔,您的意思是林彥武?”
丁樹榮抬起眼皮看了這個侄子一眼,心里對他的失望更加了一層:
“你糊涂,這個事情跟林彥武有什么關系?”
丁元貞頓時就不樂意了:“怎么跟他沒關系,要不是他,就不會有如今這一檔子事情。”
丁樹榮把手里的煙掐滅了,他一輩子只有兩個女兒,嫁得也都不錯,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,用得上他的地方不多。
幾個侄子里頭,也就丁元貞能入得了他的眼,這些年才會多加照顧。
本以為,這么些年他能有幾分長進,結果爬得越高越不長進了。
“元貞,當務之急是要解決問題,你把視線放在林彥武身上沒用,你們廠里的那幾個工程師,才是眼下最要緊的。”
丁元貞一聽這話,先是愣了一下,隨即猛地一拍腦袋:
“哎呀,叔,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層呢?他們五個老家伙把機器看得比自己媳婦孩子還重要,這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。”
一句話說完,丁元貞也坐下來滿臉愁苦,急得直撓頭,想了一會兒又有些試探著開口:
“叔,要不……讓他們退休了?反正他們都一把年紀了。”
丁樹榮一聽這話,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:
“你想讓他們退休?他們都是廠里的定海神針,他們退休了廠子還怎么運轉?就算是楊廠長,乃至工業部的領導退了,你也不想想,如今廠里的年輕工程師有幾個能獨當一面的?”
丁元貞忍不住又開始嘆氣,這也不行,那也不行,到底該怎么辦?
丁樹榮重重地嘆了口氣:“生意以后不要做了,趁著保衛科還沒查到你頭上,棄車保帥。”
“叔,這生意……”
丁元貞急了,他好容易才鋪出這么一條路,不說日進斗金也相差無幾,要是真停了那得損失多少錢?
丁樹榮擺擺手:“行了,你要還想做生意,就去把車間的五個工程師說服了,讓他們不要追究。要么就把生意停了,一旦保衛科插手,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你。”
說罷,也不等丁元貞再說話,起身就往外面走。
這兩年,兩個女兒一直在勸他不要操心太多,他總是不聽,覺得不管怎么樣元貞也是自己親侄子,該扶持的時候肯定要扶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