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玉看到了沈昭月半伸出窗外的腦袋,朝著她微微一拜。
“進來吧,外頭冷些。”沈昭月放下了窗簾,下了矮榻。
等到碧玉將謝長翎領進來時,她已經穿好了鞋,姿態端莊地坐在了茶桌前。
其實,沈昭月猜到了謝長翎會來找自己。
“碧玉,你出去吧。若有事情,我再吩咐你進來。”沈昭月與碧玉并不親近,她只朝著碧玉笑了笑,就將人支出去了。
謝長翎看到眼前人,比起前些日子,竟是更消瘦了一些,他不免關切地問了一句:“怎么瘦了?將軍府待你不好?”
不過一年的光景,沈昭月已是換了好幾處地方,但每一處都是寄人籬下。
即便在將軍府,也不例外。
樂清華將她當做了侄女,雖從不缺衣短食,但總有些防備的意味。沈昭月自從宮變之后,也沒了去討好任何人的心思,她只每日呆呆地坐在屋子里,等有人來接她走。
“將軍府待我很好。”只是,她自己胃口不佳罷了。沈昭月回了一聲。
她并不想和謝長翎說什么家常,沈昭月倒了一杯茶,放在了謝長翎的面前,她直問道:“我爹娘到底為何而死?”
這是沈昭月最想弄明白的事情,她左思右想,只覺得爹娘太過冤屈。她看著謝長翎,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他,她只想知道真相。
謝長翎此番來,正是為了告知她真相,他喝了口茶,這茶比起廣陵時沈昭月泡的,茶味遜色了許多。
“安王當年受命監察江南商稅一案,在你外祖父的牽線下,與你爹相識,兩人性情相投,成了至交好友,且得益于文家與沈家相助,安王不過用了兩個月就查清了官商勾結,瞞報商稅的真相。”謝長翎所的這些,沈昭月在安陽時都已經知曉了。
“皇后嫉恨安王,大可有方法害他,為何獨獨是我們沈家?”沈昭月握緊了手心,指尖刺向了掌肉。
謝長翎沉聲道:“齊家二房與三房一直不得齊老太的重用,在京城連一官半職都不得提拔,被迫去了江南任職。齊家兩房相互勾結,看上了商稅這塊大餅,自然是分而食之。當時安王雖探查到了齊家兩房有問題,但苦于遲遲抓不到罪證。是你爹一身入局,與齊家做了茶商的生意,掌握了齊家兩房的罪證。”
“齊老太師得知此消息后,先安王一步,設計了你爹與安王。”謝長翎又喝了口茶,他解釋著,“你爹原是想一并揭穿齊老太師的謀劃,假裝順從,而后再揭發。但齊老太師早有防備,在皇帝下令徹查前,就已暗中派人清理了沈家。”
一滴淚從沈昭月的眼角滑落,她爹果真是個傻瓜,干嘛幫安王做事?真是傻。
腦海中浮現出了爹娘圍著她的笑顏,還有一旁姐姐拿著糖人逗她的情景,沈昭月竟是忍不住責怪了一聲:“我爹,他就是愛做大好人。”
指腹從沈昭月的眼角處輕輕撫過,謝長翎心中酸澀,如今沈昭月已在陛下面前露過臉了,她今后都只能是上官卿夢,而非沈昭月。
“取消與齊恒的婚約吧,齊家,不適合你。”謝長翎自查清了沈家之事后,就一直想和沈昭月說清楚,但唯恐此事被皇后知曉,只能閉口不。
“齊恒他……會如何?”沈昭月避開了謝長翎的指尖,自己抬起袖子擦凈了眼淚,抬眸問道。
“陛下信任他。”謝長翎同樣不明白,為何齊恒能如此得到皇帝重用。
沈昭月“哦“了一聲,她想到了齊恒與她胡鬧逗笑的日子。
“那你與齊恒的婚約……”謝長翎禁不住又提了一次。
“這是我的事,我自會處理。”沈昭月想起了那日裴洐光的話,她轉了話題,冷聲說了一句,“我要見慶王妃。”
謝長翎靜默了片刻,最后點頭答道:“好。三日后,我會安排你們相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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