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日給皇后請安的新規陸續傳到了各宮。
羽坤宮里。
婳妃單手撐著頭,風姿綽約地側臥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。
聽了太監小石頭的稟告后,她輕蔑地哼笑了一聲。
“賤人啊,就是喜歡矯情,都要入土了,還瞎折騰個什么勁兒?”
“她倒不如把鳳印交給本宮,好好在那院子里休養,興許……還能活得長命些。”
宮婢如煙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那娘娘明日可去千禧宮請安?”
濃密卷翹的睫羽輕顫,婳妃掀開眼皮,狐媚眼微微斜瞟,狠狠地瞪了那宮婢一眼。
“當本宮是乞討要飯的不成?”
“那點月俸,都不夠本宮塞牙縫的,誰稀罕!”
而寶華宮的如妃聽了消息后,低下頭去,小拇指上的指套高高翹著,繼續執筆畫她的竹蘭菊。
“皇后娘娘又是何苦的呢?”
平緩微啞的聲調,有種孤傲清高的調調。
“天真地以為嚴正宮規,便可讓后宮妃嬪臣服于她,實則,只是自欺欺人罷了。”
“皇后娘娘那個軟弱性子,還有那副身子,皇后之位終歸是坐不久的。”
如妃一聲長嘆,似是同情,又似是嘲笑。
“權勢富貴不過是一場浮華,生不帶來,死不帶去,爭來爭去的,到最后還不是一場空。”
“內心空虛之人,就是這般可憐、可悲。”
默了片刻后,如妃語氣平平地同太監樂生問起了蕭澤。
“皇上昨夜宿在了何處?”
“回貴妃娘娘,據說去了新來的婉答應那里。”
如妃聽了,翹起的小拇指回收,她放下筆,黯然神傷地走到軒窗前,望著宮院內綻放的春梅。
“妾弄青梅憑短墻,君騎白馬傍垂楊。”
“墻頭馬上遙相顧,一見知君即斷腸。”
說著說著,如妃的眼角便滑下兩行淚來,聲音微啞地自艾自憐起來。
“為君一日恩,誤妾百年身。”
......
另一邊,柳太后在聽到消息后,立即派人將夏時錦傳喚到了福壽宮。
夏時錦來到福壽宮時,鸝妃正陪著柳太后禮佛。
她快速打量了一眼“婆婆”的模樣。
雖年過四十,卻雍容華貴,風韻猶存。
她手里雖盤著佛珠,可周身散發的氣場卻沒有一點信佛之人的親和。
久浸在風譎云詭、爾虞我詐的皇宮之中,能留到最后的,自不是簡單之人。
佛口蛇心,是她們的本色。
“臣妾見過老佛爺,恭敬老佛爺萬福金安。”
夏時錦那一聲老佛爺叫得脆生生的,聽得柳太后都怔了一瞬。
這稱呼,史無前例,宮中從無人這般叫過她。
聽起來倒是新鮮、吉利,又稱心得很。
柳太后就因這一聲“老佛爺”,再看夏時錦時,心里都少了一分厭惡。
在鸝妃的攙扶下,柳太后走到了美人榻前坐下。
她沒有讓夏時錦平身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