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旨第二日便到了冷宮。
時隔數月,夏時錦重新踏進千禧宮。
離時是春末,回時已入秋。
屋里的陳設擺件一如既往,沒有任何變動。
似有人來打掃過,目光所及之處,不見半點塵埃,且殿內還有一股獨特的香味。
聞了聞,味道不是很重,淡淡的,有點像......花椒。
若是再在殿內放點孜然類的香料,感覺人都可以熏入味,架在火上烤了。
夏時錦這屁股還沒等坐熱,邢貴人、戚常在和如妃等人,便陸續帶著禮物,來了千禧宮。
死寂了數月的宮院,隨著主人歸來,登時就活過來了。
只是可惜,在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中,再不見那個安靜清婉的溫常在。
常春宮,椒房殿。
林盡染同宮婢為她肚子里的孩子縫制小衣裳,可縫著縫著,便沒了心情,將針線放到了一旁的籃子里。
“小主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宮婢文兒緊張道。
林盡染撫著日漸鼓起的肚子,搖頭道:“沒什么,只是有些乏了。”
看了眼窗外的天色,她問:“皇后娘娘可是已經回到千禧宮了?”
宮婢文兒微微頷首,撫著林盡染起身朝軟榻走去。
“早上聽院里的嬤嬤和太監們說,九思公公一早就將圣旨送到了冷宮。”
“這功夫,想必皇后娘娘已是在千禧宮了。”
說到此處,那宮婢文兒忍不住替林盡染委屈。
“本以為這椒房之寵,是皇上給小主的獨一份寵愛,萬萬沒想,皇上竟還給了皇后娘娘一份。”
“奴婢真是想不通,皇后娘娘犯錯被關在冷宮里,既無管理中宮事務的辛勞,又不像小主有孕育皇嗣的功勞,哪來的資格承皇上的寵愛?”
“行了。”
林盡染及時打斷了文兒的話。
她冷聲提醒:“當心禍從口出,讓人聽了去,惹上是非,我可保不了你。”
紗帳垂下,林盡染側臥在床,眉頭緊鎖,想著心事。
蕭澤最近愈發地讓人琢磨不透。
父親早在兩個月前,就將安國公兩個長子貪污賑災糧銀、受賄賣官的證據呈遞給蕭澤了。
本以為蕭澤故意壓下此事,是在等待時機。
可如今,從蕭澤寧愿與柳太后作對,也要保夏時錦出冷宮一事來看,蕭澤心里的那桿秤分明是偏向了夏時錦。
前世那個不得寵且慘死的皇后,不僅沒有死在那個冷宮里,還有了跟她一樣的椒房之寵。
變了,都變了。
柳萋萋沒有出現,虞嬪瘋魔,文答應半死不活,夏修宜與腹中胎兒也安然無恙,而蕭澤最近對婳妃和秦家也格外地看重......
許多事都與前世不一樣了。
夏時錦這個變數徹底打亂了她記憶里的棋局形勢。
緊闔的美眸緩緩睜開,眼底陰霾隱現、疊涌,林盡染神色決絕。
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,當然也沒有永遠的敵人。
林盡染決定成為柳太后的人,靠柳家的勢力先除掉夏時錦,然后再除掉婳妃。
她要撥亂反正,將局勢扭轉到上一世的情形。
挺著肚子,林盡染緊忙起身,提筆書信,叮囑父親盡快將安國公府的事透漏給柳丞,趕在夏時錦之前,來個先發制人。
而另一邊,夏時錦也沒有松懈輕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