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夏時錦進來起,他從未朝她多瞧過一眼。
“阿錦。”
蕭澤忽然開口,“坐到朕的身邊來。”
只見那捻佛珠的手稍作停頓,隨后又捻起珠子來。
這個細微動作仍沒逃脫蕭澤敏銳的目光。
他眉頭微挑,心中戒備加強。
而夏時錦乖順地走到蕭澤身旁,盈盈一禮后,在他身旁坐下。
蕭澤故意握住夏時錦的手,柔聲寬慰她。
“別怕,朕會替你做主。”
不多會兒,兩名禁衛軍帶來了千禧宮的兩名宮婢來。
九思公公受蕭澤示意,嚴聲厲色地同兩名宮婢道:“要知欺君乃死罪,你二人最好如實回答,在暖池園時,皇后可曾去了突離王的房間?”
“不曾。”
宮婢阿紫脆生生地回道:“奴婢一直守在旁側,并未見娘娘去了突離王的房間。”
九思公公又問另一個宮婢:“你二人中途可曾暫時離開過?”
兩名宮婢同時搖頭:“奴婢并未離開過。”
柳太后仔細瞧著那兩名宮婢的臉,蹙著眉頭道:“不對。”
夏時錦等的就是這句不對。
她笑盈盈地看向柳太后,語氣要多氣人有多氣人。
“不知太后是覺得哪里不對呢?”
柳太后惱怒不甘地看向夏時錦,終是沒揭穿今日侍奉夏時錦沐浴的宮婢不是眼前這兩人。
若是她開口問了,夏時錦定會反咬她一口,問她如何知曉今日侍奉她的兩名宮婢具體是誰?
如此瑣碎的小事,豈是一個太后該留意的。
更何況,宮內太監、宮婢眾多,她身為太后,若是能記得千禧宮里每個宮婢的臉和名字,了解每個宮婢何日何時作何差事,那才是奇怪。
除非是有意設計安排。
這個時候若再繼續揪著宮婢之事不放,豈不是上趕子承認一切都是她安排的。
思前想后,柳太后暫時壓下了那口火氣。
眼下無憑無據,又無人證,今日之事,如何都沒法給夏時錦按個板上釘釘的罪名了。
柳太后忽然堆出一臉慈善的笑來。
“哀家是覺得……今日來報信的那個宮婢不對,要么是那狗奴才瞧錯了,要么就是那狗奴才受人指使,故意陷害皇后的。”
見老油條沒上鉤,夏時錦便順著柳太后的話茬道:“是啊,臣妾也是這么認為的,定是那奴婢瞧錯了。”
她轉眼看向蕭時宴,笑道:“只是......無意驚擾了皇叔,鬧出這等烏龍之事,還請皇叔莫要怪罪才是。”
蕭澤也順勢求和。
“終是底下人行事魯莽傷了皇叔,確實死有余辜。”
“無妨。”
蕭時宴掀眸看向蕭澤,唇線極其敷衍彎起。
“本王身為半個佛家弟子,自該慈悲為懷。”
屋內的眾人同時看向蕭時宴,包括夏時錦。
她覺得蕭時宴是不是對佛家的“慈悲為懷”有誤解?
他殺起人來眼都不眨一下,怎么還好意思說自己慈悲為懷。
蕭澤適時開口。
“阿錦,終是我們失了待客的禮數,朕要與皇叔對飲幾杯,以示賠罪,你先回去休息。”
蕭澤從不在外人面前喚她“阿錦”,今日這一聲聲叫得,夏時錦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。
同蕭時宴頷首行了一禮后,夏時錦便帶著阿紫和另一名宮婢走了,留下柳太后在那氣得直撫胸口。
事情算是就此作罷,一屋子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。
只因各有各的算計,各有各的思量,反正就是不想再把事情鬧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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