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那時就給母親擦眼淚,怎么擦,母親都有流不完的淚。
夏時錦笑著安慰溫常在。
“溫常在很好,不好的是那些想害本宮的人。”
唇瓣顫抖,溫常在哽咽道:“娘娘的恩德,嬪妾就算死了,到了那陰曹地府,也不會忘記的。”
夏時錦眼睛亦是濕漉漉的,可她還是笑著調侃。
“溫常在做鬼都要惦念本宮,那可夠嚇人的。”
溫常在破涕而笑,低頭感慨:“娘娘是個好人。”
夏時錦回:“溫常在也是。”
溫常在慚愧地搖頭。
“嬪妾不是,嬪妾差點就幫婳妃娘娘害了皇后娘娘。”
“御霖園那晚的酒釀甜湯,其實是下了猛藥的,娘娘當晚若是喝了,恐怕也是兇多吉少。”
夏時錦突然想起那晚溫常在為了打消她的疑心,自己還喝了一口。
她瞬間就想到了溫常在與男子私通的原因。
“可就是那晚,你與那禁衛軍侍衛有了......”
話雖未說完,但是溫常在已明白夏時錦指的是什么。
她重重點了下頭。
“那藥性太過猛烈,讓人喪失理智,他送嬪妾回住處的路上,嬪妾耐不住藥性的折磨,便與他尋了處幽靜之處......”
“后來回了宮,他得了甜頭,便時常找嬪妾,說是自那晚起便對我念念不忘。”
“最初,嬪妾也是不愿意的,可他口口聲聲說心悅嬪妾,想對嬪妾好。”
“從沒有人這般看重嬪妾,一來二往,嬪妾便也對他動了真情。”
溫常在長嘆一聲,自己抬手擦了下面頰上的淚痕,苦笑自嘲:“可惜,嬪妾竟是看錯了人。”
夏時錦心中悵然。
究其根源,溫常在的事竟是因為自己。
壓下無用的感傷情緒,夏時錦同身后的阿紫道:“把妝奩拿來。”
被打入冷宮的人,能帶的東西有限,就連妝奩也只是個可憐巴巴的小箱子。
“娘娘這是要做什么?”溫常在問道。
“女人嘛,無論何時都要美美的。”
夏時錦晃了晃手中的青黛和唇脂,強扯開唇瓣笑著:“咱們漂漂亮亮上路,下輩子……還做個大美人。”
溫常在淚光閃閃,用力點頭。
“好,嬪妾全聽娘娘的。”
阿紫甚是懂事地走到溫常在身后,拿出木梳給她梳發,待盤好發后,便退出了牢房。
剩下夏時錦一人用心地給溫常在描眉、勾畫花鈿。
“若是可以,下輩子投胎,定要投到人人平等,沒有尊卑之分的世界。”
“在那里自由自在地生活,做你想做的事,選你喜歡的郎君,若是對你不好,那就休夫再找。”
溫常在眼神向往道:“會有娘娘說的那種地方嗎?人無貴賤之分。”
“當然。”
夏時錦目光堅定地回視著溫常在。
“我就是從那個地方來的,人雖有貧富之分,卻無貴賤之分。”
溫常在一臉錯愕地打量著夏時錦,不解和質疑在她眼底閃過,隨即便是恍然頓悟的模樣。
然后道了句:“難怪!”
妝化好了,溫常在臉上的憔悴消失不見,清秀的鵝蛋臉,柳葉眉下杏眼灼灼,朱唇微啟,她笑得比任何時候都動人。
“皇后娘娘定會長命百歲的。”
夏時錦朝溫常在伸出手來,用她的方式與溫常在告別。
見溫常在茫然發愣,夏時錦便眼神示意溫常在抬手。
柔軟的手顫顫巍巍地伸來,小心翼翼地握住,一股涼意隔著掌心和指腹滲進肌膚。
夏時錦緊緊將其握住,為自己此時的無能為力而感到自責。
可她還是想用微笑,面對每次緣散后的離別。
“我叫夏時錦,認識你,很高興。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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