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張寶山交代清楚后,我依舊騎著摩托往昆城趕。
路過那個鎮子的時候,摩托物歸原主,順便把油給加滿了,又留了一百塊錢,算是租車費用。
剩下的路還是坐火車,還是沒買票。
抵達昆城,打車站出來,我直接來到那家站前旅社。
老頭依舊半躺在門口,瞇著眼睛搖著蒲扇喝著茶,好不悠閑。
我扯了個馬扎,坐到躺椅旁邊。
“住店吶,有單間,熱水,風扇,都不缺……”
老頭有些漫不經心地說著,扭頭瞅了我一眼。
然后他撲楞一下坐了起來。
我沖他一笑,“老相,兄弟跑……”
老頭趕忙一擺蒲扇,說:“住店屋里登記,在外面說記不住,來,來,進屋,進屋。”
他說著翻身下躺椅,動作過急,差點沒直接趴到地上去。
我一把扶在他的腋下,輕輕拍了拍后背,提醒道:“留神吶,這上了年紀就得穩當的,可不能太毛躁,傷到自己可就不好了。”
“是,是。”老頭干笑了兩聲,想擺脫我的手。
我穩穩地托著他,說:“我扶你進去吧,別再摔了,出個好歹,我這店住不成還是小事,到時候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才麻煩。”
老頭不是很情愿,但在我裝在挎包里的大黑星的槍口不小心頂了他后背一下后,他就什么意見都沒有了,乖乖在我的攙扶下走進旅社。
登記窗口里坐著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,看到老頭跟我進來,一臉詫異,剛要說話,老頭搶先說:“我帶這位先生去看看房間,沒你事,守好店。”
老太太慢慢坐了下來。
我微微一笑,拍了窗臺一把。
老太太坐在那里僵住了,只剩下眼珠在轉。
老頭眼角抽動,臉色變得有些難看,但什么都沒說,領著我上樓,直奔走廊盡頭的單間,進了門才說:“老相,有什么指教?”
我把老頭推到床邊坐下,道:“小方的瓜挺不錯,兄弟再來進一批。”
老頭道:“小方每天都在廣場上轉悠,你可以去找他。我這里只是給他臨時歇腳的,不管他的買賣。”
“自家養的小家巧子做買賣都不管?”我冷笑了一聲,摸出大黑星扔到桌頭柜上,“兄弟跑海出船二十年,別管是打魚撈寶走水送蛇,從來沒打過眼,你能坐地吃下站前這塊肥得流油的寶地,在這昆城想也能稱上一號老爺,這么縮頭稍腦的,是瞧不起兄弟這靠岸的落水客?”
老頭眼角又抽動一下,挺直腰板,一掃方才膽怯形象,變得氣度陰鷙。
氣質眨眼間就從個人畜無害的門房大爺變成了滿身煞氣的道上大哥。
“原來是老跑海的,倒是我失禮了。”老頭沖我一拱手,“老哥我輪前扎步子,吃這一方土地孝敬,只管帶信行方便,臨時安置兩天也沒問題,但有一條,絕不摻合各家買賣。老相想找小方,老哥我可以把話帶到,但這買賣不能在我這里做。”
我倒出支煙扔進嘴里,又給老頭上了一根。
老頭卻沒接。
“你們拍花子的東西我這老骨頭可沒福氣享受,事情我照做,這煙就心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