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幫人沒辦法,最后一合計,只能組團來找我了,所謂人多膽氣壯,就算我再兇橫,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,把這么多人都摘了腦袋吧。
足有三十幾號人,占了金城江湖術大半,全都趕早上跑到大河村,擠進我的小院,齊聲要求見我。
我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了。
他們之中有人早就見勢不妙跳船,提前跑到我這里來求情。
還不止一個。
所以我對這幫人的動向了如指掌,來之前就做好了充足準備。
聽到動靜,我推門走出來,背著手看著他們,也不說話。
就這么一露臉,就把所有人聲音都給壓了下去。
如此沉默了好一會兒,三花貓忽然從我和這幫人中間懶洋洋地走過,嘴里還叼著只肥老鼠,一路穿過小院,眾目睽睽之下,把肥老鼠放到木芙蓉樹下,然后轉身走到房門前一屁股坐下,頭頂門檐上掛著的高天觀三個字,醒目無比。
一眾江湖術士終于想起我隔壁住著高天觀的小陸元君,一時間個個面如土色。
我冷笑了一聲,便作勢轉身回屋。
當先一人趕忙叫道:“惠真人,請等一下,我們大伙這次來,是想跟你商議一下最近這街面上的紛爭,眼下正嚴打呢,一直這么斗下去,惹惱了公家,雞飛蛋打,誰都沒有好果子吃。大家搏命跑海求的不就是這么個財字嘛,沒有什么不能商量的。”
我站住腳,看著那人,問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那人嚇了一跳,后退兩步,道:“這個,我是無名小卒,說出來你也不知道,就不報名號了,說正事就是。”
我問:“你說我是誰?”
那人呆了呆,小心翼翼地說:“你是惠真人?”
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,說:“擱公面上,我是高天觀外門弟子,擱江湖上,我是金城地仙會老仙爺,無論哪一個,都是有名有姓的,你一個無名小卒也配跟我談事?想談事行啊,換個跟我一樣有名有姓的能代表你們所有人的來談!”
那人吞了吞口水,左右瞧了瞧,就想往人堆里縮。
哪知道后面的人卻不容他退縮,站得密密的,硬不讓他擠進去。
有人高喊道:“老黃,我們金城術士幾位老仙爺之下就是你了,你做代表我們大家都沒意見。”
有人高喊道:“老黃,我們金城術士幾位老仙爺之下就是你了,你做代表我們大家都沒意見。”
又有人道:“惠真人,這位是印天富印先生,魏解老仙爺門下,一手問陰驅靈無人可及,日能縱靈查事,夜能魂游地府,是我們金城頂尖的大術士。”
印天富回頭怒視,可后面人太多,都擠成一團,也分不清倒底是誰說的。
還沒等再細看,身后緊挨著的幾位,紛紛伸手推他,七嘴八舌地道:“你說,你說,我們大伙在后面支持你。”
印天富只好轉回頭來,對我說:“惠真人,鄙人印天富,可以代表金城諸位同參跟你談事。”
我說:“那天曾建設挑頭退會之后,你是第二個站起來的,對吧。原來你叫印天富,我記住了。”
印天富登時如喪考妣,道:“惠真人,我那天是受了曾建設的蠱惑,他私下里跟我說,仙爺得能罩得住,你一個外人沒有根基,就算手上有本事也沒用。他還說他那是以退為進,大家伙一起退會施加壓力,讓葛老仙爺重新回來主持大局。我當時腦袋一懵,稀里糊涂就跟著起來了,現在想想,當時可能是著了曾建設的道,他跟著魏老仙爺學過迷神控念,我對他沒防備才會中了他的招。”
我說:“曾建設死了,現在你算是第一個站起來的,我既然掌著地仙會,你這種背叛行為絕對不能容忍,不過我這人向來講道理,現在給你個機會,滾出金城,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現,我就不計較你之前的背叛了。”
印天富大吃一驚,道:“真人,我是來找你談事……”
我冷哼一聲,喝了一聲“出鞘”,便有劍自窗臺上飛起,閃電般射向印天富。
一眾術士嚇得驚慌四散。
印天富哎喲一聲,縮頭想躲,卻遲了一步,劍在他頭頂轉了一圈,轉回窗鞘中。
一大把頭發飄落,印天富的頭頂心露出好大一塊頭皮,卻連個油波都沒劃破。
“上一個當我說話是放屁的,是香港那個草鬼婆,已經被我使五雷正法劈得連骨灰都不剩了。”
印天富倒也有幾分膽氣,雖然嚇到面無人色,但卻還能站得住,結結巴巴地道:“惠真人,大家都是跑海的老同參……”
“我是高天觀弟子,正道大脈,誰跟你是同參!滾!”
我暴喝一聲,窗臺上的飛劍在鞘中鏘鏘晃動了兩下。
印天富只以為我又要使飛劍,嚇得哎呀一聲,抱著腦袋就往院外跑。
我冷冷地說:“我說的是滾!出鞘!”
劍又飛出去,往印天富頭上斬去。
印天富打了個哆嗦,二話不說,撲到地上就滾,一口氣滾出院門,卻也不敢起來,沿著路就那么骨碌碌地滾出去,直到完全消失在視野里。
我抬手一招,劍飛歸鞘,斜睨著其余眾人,道:“你們有什么事要說?”
眾人你眼望我眼,就把一個挺著個大肚子的胖老頭給硬推到前面。
胖老頭上前先行禮,苦著臉道:“惠真人,我叫席勝,平時靠算卦解夢混口飯吃,在金城同參里有幾分臉面,代表大伙想跟您談一談最近金城江湖上的動蕩紛爭,商量個解決的辦法。”
我問:“你一個算卦騙錢的也混江湖?混什么,給上街火并的混子算一算當晚會不會死嗎?”
席勝的臉色就更苦了,耷拉著眉眼,道:“真人說笑了,我在南湖風景區那邊掌了買賣,門下有兩個小子,一個占了那片的客運線,一個占了紀念品批發,前兩天都被水龍王苗正平的手下給趕出了景區,手底下傷了好些人。”
我說:“那天地仙會開大會,你沒去吧,我不記得有你這么個人。”
席勝道:“我這么兩個靠著景區的小飯口,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,就沒加入地仙會,當初沒入會,只是定期交些費用,所以葛老仙爺重建地仙會我也就沒加入。”
我點了點頭,說:“既然不是地仙會的,你來找我干什么?做老仙爺雖然要排紛解難,可你連貢都不上,我憑什么要管你?虧你還是混江湖的,苗正平的人打了你的人,你打回去不就得了,打不過的話,你不會施術嗎?你一個江湖術士搞死這么個草莽,還不跟玩一樣?去找苗正平吧,別在這兒煩人!”
席勝道:“我不敢去找苗正平啊,曾建設去找苗正平,被人摘了腦袋……”
我打斷他說:“曾建設的腦袋是我摘的。”
席勝,“……”
在場眾人,“……”
顯然沒人料到我居然會直接承認摘了曾建設的腦袋!
好一會兒,席勝往身后人群看了幾眼,確認想躲回去沒可能后,只能認命地嘆氣道:“真人,再怎么說曾建設也是跑海的老同參,一點江湖紛爭,沒必要上來就下殺手吧……”
我冷笑道說:“他已經不是地仙會的成員,居然敢上門施術害我的門下,我只摘了他的腦袋已經是便宜他了。斗法爭勝,你死我活,他既然敢跟我斗法,那死了也沒什么可怨的,怎么,你們這是來給曾建設討公道的,也想要跟我斗一場嗎?行啊,你們一起上吧!”
窗臺上的寶劍在鞘中鏘鏘響了兩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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