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說:“這事你辦得莽撞了。要是按我說的,不挑明,給水房雄喝了符水,仔細問話,再一層層抽絲剝繭,逐步調查,怎么也能查得比現在清楚。你覺得從你這里走漏了風聲,犯了大錯,所以急于將功贖罪,便用自己當誘餌去釣魚,想一次把事情弄清楚,卻沒想過對方要是有術士在,你很可能把自己搭進去,到時候反而是真正壞了大事。”
文小敏冷汗淋漓,當即跪到地上,道:“是門下不對,請真人責罰。”
我笑了笑,道:“我說你太聰明,就在這里了,其實你應該辯解幾句,比如說考慮到我馬上就要去砵甸征乍街辦事,不趕緊把漏洞弄清楚,怕到時候耽誤我,還會把我陷入危險,所以才會涉險以身為餌。這么一說,理由充分,還是為我考慮,我自然就不好太重責罰你。”
文小敏道:“真人是在世仙人,這些哪能想不到,不需要我自己辯解,身為真人門下,多說多辯本身就是不敬,我絕對不會這樣做,無論真人怎么責罰我,我都不會有任何怨。”
我擺了擺手,說:“我不是神仙,真要面面俱到,毫無疏漏,也不會生出靚東這事來,以后你該說還是得說。”
文小敏應了聲“是”,又說:“水房雄和洪元都已經死了,洪元住處的人,除了當場打死的,活捉了三個,一問三不知,都關了起來,只是跑了葛志邦,砵甸乍街的法事要不要推后”
我說:“這事攤開了,就是要當面鑼對面鼓斗一場,相互稱稱斤兩,絕對不能退縮。法事照常進行,你只管按我要求準備好人和物品,其他的不用管。砵甸乍街法事之后,你把關那三個人放了吧,既然拿定主意要借這次機會抽身,就全了你的意愿。”
文小敏當即重重一個頭磕到地上,聲音有些哽咽地道:“多謝真人成全。”
她留了三個人的性命,就是想要過后借這三人的口把她殺洪元的事情泄露出去。
洪元是十四號資格最老的叔爺。
雖然如今十四k一盤散沙,各字堆自行其是,但終究還是都打著十四k的名頭,文小敏殺洪元,無論什么理由,都屬于大逆不道,其他字堆肯定要借機發難,就算不賠出性命,德字堆的坐館肯定不能再做,而眼下的水貨生意名義上都是德字堆的,坐館做不成,就不能再執掌水貨生意。
她實際上是想借這個機會從這生意里抽身。
但能不能抽身,她自己不能做主,搭好橋也得聽我的意見,所以對我特意強調把那三人關了起來——如果不是想借這三人做事,她應該把這三人直接沉海滅口才對,現在說了,就是要借這事聽我的意見。
她一直不想做這水貨生意,為了擺脫張老班主的控制,甚至起了進京闖八門告御狀的念頭,做好了舍得一身剮的準備,還是撞見周成才沒走這條路。
當初我支持她返回香港奪字堆話事人身份,是為了配合劉愛軍那一局,確保關鍵時刻可以收拾干凈首尾,至于后來的發展,無論是從這走私生意里掙到的潑天財富,還是準備做為條件交換給姜春曉,都是余外所得。如今劉愛軍這一局收尾,胡東風跳樓自殺,文小敏坐這字堆話事人的必須原因已經消失,難得她沒有被眼前的富貴迷住眼,立刻就開始籌謀抽身離開,我便直接把話點明,讓她把那三人放了,告訴她我知道她有什么打算。
我坦然受了她這大禮,道:“你想好就成。”
文小敏道:“我想好了,只求真人不嫌棄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