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肉須呈粉紅色,蠕蠕而動,仿佛活物。
我微微瞇了下眼睛,道:“想不到你還是個妖將。倒也有資格同我談上一談,明晚,不見不散。”
旗袍女人將面具放回去,道:“周先生看著年輕,卻是實打實的老買賣,連妖將都知道,想必師承也是跑海老客,還請亮個船底,小妹回去也好交待。”
我說:“你都說我是高天觀的暗底子,那自然就是高天觀的人。”
旗袍女人桃花眼一挑,眼波流轉,道:“我們是真心想同老相客談一筆好買賣,何必拒人千里之外?”
我伸出右手,向上攤開,輕輕一晃,掌心間憑空冒出一枚黃澄澄的大錢,朝著大錢吹一口氣,大錢上長出一條嫩綠細枝,枝頭綻放紅花一朵,紅花一開即謝,化為一顆拳頭在的白梨,沉甸甸,墜得嫩枝彎了腰。
“指掌翻轉藏玄機,寶字當頭局作奇。貪風過處金鱗現,一線牽來萬木低。聽懂了再來同我談買賣,明晚沒個明白人,踏塌門子踩浪頭,船漏不留帆。”
我后退幾步,來到窗口前,輕輕一推,窗子粉碎,旋即縱身而出。
這里是四十層。
按著窗口向外跳的時候,我使了個向上的力道,出窗后在空中一扭腰,探手抓住外墻,倒貼在墻面上,迅速爬了幾步,躲到外墻裝飾物后方。
旗袍女人自窗口探頭往外瞧了瞧,先向下看,再向左右看,最后向上看,然后才縮回頭。
我摸出一只紙鶴,輕輕一彈。
紙鶴展翅飛出,順著窗子鉆了進去。
這只紙鶴已經折了很久了。
原以為用不上了。
還是妙姐說得對,做為江湖術士,各種手段寧可備而無用,絕不可不備。
這女人臉上做了整容,甚至還用作妖術把下半張臉遮起來,可卻依舊逃不脫我的眼。
雖然只是兩年前見過一面,可是我依舊記得清清楚楚。
她往那里一站,我就認出她來,沒有揭穿她,不過是為了放線釣魚。
當時她叫苑秀,是齊公子的保鏢。
而現在,她叫麥玲花,是天羅的妖將。
八百年皇城,權貴多如牛毛,自然就少不得為這些權貴辦事的江湖龍蛇,三教九流八大門無所不包,久而久之,便形成了形形色色的幫派,與一般的江湖人不同,他們就是專門給權貴做事,不走江湖道,被稱為吃門上飯的。
四九年之后,狂風驟雨般的大洗禮之下,這些寄生蟲般的幫派都如同一貫道般被清洗得干干凈凈。
可如今,他們也同樣卷土重來了。
織得一張網,罩地又遮天,指的就是其中最為有名氣的一個,叫做天羅,意指自家人員繁雜,無所不包,無所不容,沒有辦不成的事,沒有聯系不到的人。
既做掮客,又當走卒,無所不為,無所不通。
當初我就懷疑齊公子接近邵衛江另有圖謀,如今一看,果然不出所料。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