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辰緩緩搖頭,探照燈的光柱突然轉向,照亮了遠處堆積如山的燧發槍,金屬反光刺得張文瞇起了眼。
“大舅哥,本王的師出有名,從來不是靠靠山王府的威勢。”
他抬手拍了拍身旁的坦克,卷起的沙礫打在張文的錦靴上。
“看到這東西了嗎?它碾過的地方,就是王法。
它炮口指向的方向,就是名正順。”
張文看著那黑洞洞的炮管,想起它一炮轟平沙丘的威力,心臟又是一縮:
“可可天下悠悠之口”
“天下悠悠之口?”
蘇辰打斷他,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紅柳灘的尸骸。
“太子勾結蠻戎、通敵叛國的證據在此,牛犇伏誅的捷報即將傳遍天下,本王率大軍入京,是為了肅清內奸、安定社稷,這便是名!”
他頓了頓,向前一步,壓迫感如同實質般籠罩住張文:
“至于靠山王的威勢大舅哥不妨試試。
若靠山王真能振臂一呼,讓京營倒戈,本王樂見其成。
若他只想守著那點忠良虛名!”
蘇辰的指尖滑過坦克炮管的散熱孔。
“這鐵疙瘩,可不認什么世代忠良。”
夜風卷起張文的發辮,他看著蘇辰眼中不容置疑的霸氣,意識到,眼前這個人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依附靠山王府的流放皇子。
他手中的力量,足以顛覆整個天下的規則。
“妹夫,您真的不需要靠山王府?”
蘇辰轉身走向坦克,引擎的轟鳴聲再次低沉響起:
“需要。”
他頭也不回地丟下兩個字,“需要靠山王府看清局勢。”
艙蓋“嘩啦”合上的瞬間,蘇辰的聲音透過金屬傳來,帶著一絲冷冽的笑意:
“告訴靠山王,本王的坦克,等著他的‘名正順’。若是等不及”
張文看著那鋼鐵巨獸緩緩轉向,履帶在沙地上碾出兩道深溝,探照燈的光柱如利劍般刺破黑暗,直指京師的方向。
蘇辰要的不是靠山王府的“名”,而是整個天下的“勢”。
而那兩輛坦克,就是劈開舊時代的最鋒利的刀。
至于靠山王府是做執刀人,還是刀下亡魂,就看父親如何選擇了。
張文死死攥緊手中玉佩,那原本溫潤的觸感,此刻卻好似寒冰,直透心底。
必須得快馬加鞭趕路了,這一趟,可不是去說服父親,而是要去告知父親。
一場驚世駭俗的風暴,正伴著鋼鐵的轟鳴聲,如洶涌怒潮般朝著京師猛撲而來。
“妹夫,那我這就先走一步。
要是家父不肯答應,我也定會讓大哥帶著京營將士,聯合朝中好友,全力為您造勢!”
張文可不糊涂,就蘇辰手下那兩萬人馬,大靖如今的殘兵敗將壓根兒不是對手,就算來上百萬,怕也不過是給蘇辰當炮灰罷了。
話一說完,他急忙翻身上馬,快馬加鞭,朝著京師一路疾馳而去。
蘇辰望著張文策馬遠去的背影,那急促的馬蹄聲漸次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
他抬手拂去肩頭沾染的沙礫,指尖觸碰到金屬扣具的冰涼,目光卻并未追隨張文的方向,而是投向更遙遠的東方。
那座被皇權與陰謀籠罩的京師。
“靠山王的心思?”
蘇辰低聲自語,他從不寄望于所謂的“名正順”,那不過是腐朽王朝粉飾太平的幌子。
在他眼中,真正的名正順,是履帶碾壓過叛逆者骸骨時發出的轟鳴,是炮口對準不公時迸發的火光。
至于靠山王是順勢而為還是負隅頑抗,于他而不過是前行路上的一道選擇題。
選對了,可作鋪路石。
選錯了,便成碾落的塵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