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緊跟著是連續的砰砰砰,打破了夜色的寧靜。
吱呀一聲,他捏緊手剎,一個甩尾將洋車子斜著靠在了路邊,豎起耳朵仔細聽。枇杷弄。
程千帆對于貝當區的街道、地形也是頗為熟悉,他立刻判斷槍聲來自枇杷弄的方向。
然后,他想到了和枇杷弄挨著的艾德斯客路有一家旅社:為民旅社!
對上號了。
程千帆有九成把握盛叔玉與其手下是住在為民旅社,現在他們正被敵人困在那里程千帆將洋車子撇到僻靜的角落。
他順手取下身上斜跨的挎包,取出里面的短槍。
這挎包是浩子早就預備的四成新的破爛貨,查無可查。
吧嗒一聲關閉了保險,程千帆身體前行,貓著腰,向枇杷弄方向疾行。他記得枇杷弄附近有一座橋。
從這里去枇杷弄,最近距離就是通過這座橋過去。槍聲劇烈。
而后安靜下來了。
程千帆心中咯噔一下:這么快就安靜下來了?那就糟糕了。
敵人在搜尋湖南口音男子,且竟然直接“驚動”了紀云清那個老東西下令青幫幫忙找人,程千帆據此判斷,對方可能已經知道盛叔玉的身份了。
既然是抓捕盛叔玉這條大魚,七十六號必然會精銳盡出,人手充足。
故而,此種情況下,盛叔玉即便是突圍,也不會那么順利,將會是一番苦戰。所以,這么快槍聲變停了,只有一種可能,那就是盛叔玉栽了!
這個自大的家伙,不是挺厲害的嗎?就這點本事?!砰!
就在此時,槍聲再度響起。
然后是零星的槍聲,這說明交戰還在繼續。程千帆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。
砰砰砰!一震急劇的槍聲。
程千帆眉頭一皺,他甚至能夠判斷出這是一個人砰砰砰一股腦兒清空彈匣的場景然后,槍聲又停了。
程千帆心中再度蒙上了巨大的擔心。
剛才那一梭子子彈清空彈匣的聲音,程千帆懷疑是盛叔玉最后的戰斗。
此時此刻,他真的已經在懷疑盛叔玉是否是已經被敵人所抓捕,亦或是已經殉國了?
倘若這兩種可能,他希望的是后者。
不是他冷血,形勢就是如此嚴峻和殘酷!
程千帆沒有放慢腳步,他要去親眼確定一下。
倘若盛叔玉已經殉國,他能做的就是即刻撤離,并且找到行動二組,阻止小道士的行動,至于說盛叔玉被害的仇,他以后自當要報。
倘若盛叔玉還活著,甚至是被七十六號所擒,程千帆要做的就是,想辦法送盛叔玉一程!
嗯?
程千帆眼眸一縮,他放緩腳步,靠著墻角觀察。在橋頭,有兩個人正站在那里。
兩人嘴巴里叼著煙卷,一個在撓頭皮,另外一個則盯著橋的另外一頭看。程千帆立刻便判斷這兩人是七十六號的特工。
無他。
橋那頭就是枇杷弄,枇杷弄的東邊艾德斯客路正在發生槍戰,老百姓躲都來不及呢,怎會大晚上在這橋頭抽悶煙。
程千帆盯著橋頭的兩人看。
他本打算倘若艾德斯客路那邊再響起劇烈槍聲的話,他這邊趁機開槍解決掉兩人。
不過,那邊并未再有槍聲。
不知道橋那頭發生了什么,程千帆隱約聽到原處有人大聲喊話,具體說了什么他聽不真切。
不過,這兩人的注意力卻是都被那邊吸引過去了,他們現在將后背留給了程千帆。
程千帆立刻將短槍插在腰間。他從挎包取出了一把刀。
不大,卻足夠鋒利。醫生用的手術刀程千帆動了。橋頭有穿堂風。
在這穿堂風的風口中,程千帆手握鋒利的手術刀。
他貓腰疾行至兩人身后。突然暴起。
手術刀直接切向最靠近他那人的脖頸。血光四濺時。
此人甚至只來得及發出低沉的“啊”聲,就那么的抱著開了口的脖子,弓著腰倒下去。
另外一人下意識的扭過頭來,他的嘴巴里叼著煙卷。
張大嘴巴要呼喊的時候,驚慌之下作出的動作卻是先呸的一口將煙卷吐掉,煙卷飛向空中。
然后,他的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。“乖!”程千帆輕聲說。
手中的手術刀稍稍用力,一個回拉!此人的喉嚨就被割開了。
此時,煙蒂終于落在地面,極其微小的火星濺起,迅速被地面大片的血水湮滅。
程千帆將手中的瀕死者輕輕放下,他彎腰在兩人的身上摸索,很快摸出兩把短槍,他把其中一把槍插在腰間,另外一把槍則走過對面的橋頭,將槍支隨手塞進了邊側的草叢里。
程千帆過了橋,拐進了枇杷弄。
繼續疾行奔跑了幾十步后,他一個助跑,靈巧如同貓兒一般上了房頂。他就那么貓著腰,小心翼翼卻又速度不慢的在房頂奔走。
“叔玉老弟,老哥我說了這么多,可謂是苦口婆心,你倒是回句話啊。”一個聲音喊道。
“不對,你不是陳明初。”另外一個聲音回答。程千帆聽出來這是盛叔玉的聲音。
然后便聽到盛叔玉又繼續說,“陳明初的聲音不是這樣子的。”程千帆心中一動。
這對話,有兩種可能。
一個是盛叔玉被抓了,對方正在勸降。
另外一種就是,盛叔玉還在抵抗,對方正在勸降。只是,陳明初?
盛叔玉為何那般說此人不是陳明初?
程千帆不認為七十六號會派人冒充陳明初來勸降盛叔玉,因為沒有必要,這兩人互相認識的。
忽而,程千帆心中一動。
他貓在房頂,探頭去看。
陳明初聽盛叔玉質疑他,他下意識的也從窗口探頭看,嘴巴里喊道,“叔玉老弟砰!
盛叔玉抬手就是一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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