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夜里,他們錯過了投宿。
夜幕降臨的時候,露宿在一片開闊的水邊。
四周黑漆漆的,天上不見月亮,連星星都沒有一顆。
元婉如屈膝坐在篝火旁,架子上烤著玄青等人抓來的山雞,火焰跳躍,肉香勾人。
初夏山野的風,還有絲絲涼氣,陸江年給她遞過去一碗熱湯:“先喝一點,烤雞很快就熟了。”
明天再趕一天的路,若是一切順利,他們傍晚應該就能抵達難江縣。
至今,沒有不好的消息傳來,元婉如的心也輕松了許多。
“我已經讓玄風帶人先走一步,會沒事的。”
陸江年一邊專注地翻動架子上的雞,一邊和元婉如閑聊:“等會吃飽點,今夜也許不太平。”
按照路程計算,來攔阻他的人,大概就要和他們遇上了。
他的眸中,似有火光跳動,元婉如心中一動:“你是說,今晚有刺客。”
“不怕,來多少,我們就滅多少,讓他們有來無回。”
“何況,我去南疆本就為了追查死士一案,這些人來殺我,不就證明我查的方向沒錯嗎?”
他抬眸盯著她:“娘子,等會我大概會故意受傷,你別擔心。”
元婉如心中一緊,她扯著他的衣袖問:“非得如此?”
陸江年低頭看了一下手肘處的手指,心里暖暖的,他手下動作不停,給架子上的雞撒了點料,“這樣,才能給二皇子埋下一個隱患。”
當年皇后一案,是皇上親自追查的,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,即便是太子,也不能輕易污蔑一個德容兼備的高位妃嬪。
何況,梁妃和二皇子慣會偽裝,皇上對他們母子一直都很是贊譽,稱他們最是謙遜,讓他一直都很省心。
所以,梁妃才能掌管宮務多年。
他們重翻舊賬,到底是對梁妃不滿,還是對皇上不滿呢?
現在的皇上,寵愛的人可是昭華夫人,若是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就要推翻皇上當年的決斷,皇上對太子是不是會更加忌憚?
所以,翻案的事情,不能由他們提出來,必須讓皇上自己發覺不對勁的地方。
陸江年和太子能做的,就是給梁妃母子挖坑,等著他們跳,再等著皇上發覺。
一個在朝廷聲望不錯的太子,必須安安分分坐在儲君的位置上,太過能干,可不是福氣。
元婉如沉默了一下,垂下腦袋,無奈道:“那你準備,傷得多重?”
這種事情,也不是全然沒有危險的,萬一算計的時候,出現了偏差,本來小傷變成了重傷,豈不是得不償失了。
哪知,陸江年冷靜地回答:“我的傷,不會太輕。”
他的武功不弱,朝野皆知,只有他受了重傷,才更能體現出背后的人,勢力之龐大。
她沒再說話。
政治,果然充斥著各種陰謀。
陸江年在這方面,比她懂得多,雖然不愿意他冒險,但是他有他的考量。
山雞的火候已經可以了,陸江年將雞從架子上拿下來,放在一旁晾涼,空出來的手,便將人摟住了。
“別擔心,我又不傻,我不會拿性命開玩笑的,我還想和你共度一生,白頭到老呢。”
說著,他低頭在她耳邊笑語一句:“你還沒給我生孩子呢,我怎么舍得死。”
元婉如的耳尖一下就熱了起來。
“說正事呢……”
陸江年捏了捏她的手心,便坐直身子,目光比身邊的篝火還要灼熱:“我說的這些,是正事,更是人生大事。”
一本正經的模樣,外人看見了,可不知道他在調戲別人。
他撕下一塊雞肉送到她嘴邊:“我喂你便好,這東西油哄哄的,別弄臟了你的手。”
元婉如頂著他那能燙死人的眼神,張開嘴巴,吃下了送到嘴邊的烤肉。
肉香濃郁,外焦里嫩,還挺不錯的。
陸江年見她愛吃,喂得越發殷勤,自己倒沒吃幾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