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江年輕嘆一聲,指尖輕輕撫平元婉如微蹙的眉心,外頭一陣烏云,擋住了烈日,吹來的風也涼快了許多。
涼風透過紗窗,帶來院中荷花若有若無的香氣。
\"不必憂心。\"
他的聲音低沉而篤定,\"二皇子兩次派人刺殺于我,顯然視我為眼中釘,在皇上眼中,他之所以暴露,正是因為大麓山令牌一事被我追查到底。\"
桌上的茶早就冷了。
陸江年端起一杯,一飲而盡。
\"二皇子恨我入骨,他那些攀咬之詞,皇上不會輕信。\"
他的語氣漸漸沉了下來,帶著幾分深思,\"但太子不同,他是儲君。\"
沒有人指認,皇上尚且懷疑太子,若是二皇子和梁妃在皇上耳邊說一些挑撥離間的話,太子的處境,就大大不妙了。
元婉如感受到他的沉重,沉默片刻道:\"以太子的聰慧,應該能想到這些。\"
窗外傳來留雁她們收拾東西的動靜,有說有笑,輕松愉快,和屋里的氣氛截然不同。
不管是皇上,還是太子,元婉如都不是很在意。
只是,對比皇上,陸江年似乎更傾向于太子,所以,元婉如也不希望,太子輸了。
\"他早就明白了。\"
陸江年的聲音低沉,將元婉如的手攏在掌心,\"眼看著,二皇子倒臺在即,我在想,下一個倒下的人,會不會是太子呢?\"
元婉如也喝了一杯茶,夏日天熱,人總是不自覺口渴。
陸江年接著說:\"今年開春以來,皇上陸續提拔了蔣家和陳家的幾個人。\"
\"外人以為是安撫昭華夫人,實則——\"他的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點,\"陳家和蔣家那幾個人,所任的官職,可不簡單。\"
元婉如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銳利,她看著茶湯中沉浮的茶葉,聽著陸江年繼續道:\"兵部郎中、城門校尉、戶部郎中……\"
他每說一個職位,語氣就沉重一分,\"這些要職,都在慢慢換上五皇子的人。\"
\"皇上從未放棄扶持五皇子的心思,這些年太子處處謹慎,卻還是抵不過皇上的猜忌。\"
“你今日在宮中,皇上問了什么,是嗎?”元婉如輕聲問道。
陸江年閉了閉眼:\"嗯。\"
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荒謬,\"太子這些年,即便是聲望漸顯,卻不曾有忤逆之心,不過是皇上年事已高,愈發多疑罷了。\"
“太子是正統,我一直覺得,效忠太子,就是效忠皇上。”
最后一句話他說得很輕,就像那些逝去的情誼,再也回不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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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婉如微微張大了嘴,唇瓣輕顫著,卻沒能立即說出話來。
她想起書中那個倉促被廢的太子,陸江年的擔憂竟與書中情節不謀而合。
茶盞中的水紋映在她眼底,晃出一片細碎的光影。
元婉如認真回憶書中情節。
其實,書中,太子因為中蠱荒唐了點,但是對比歷史上,更荒唐的太子也不是沒有,不說別人,就說李世民的兒子李承乾。
李承乾跛足、放浪形骸、弒師殺弟,甚至揚要做突厥人,唐太宗都未曾廢黜,若非最后謀反,那個太子之位怕是還能坐得更久。
元婉如眼中閃過復雜的光芒。
可書中,太子明明說自己是冤枉的,皇上卻沒有給太子任何的機會,就廢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