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里
昭華夫人最近,心情特別好。
她住在后宮中最為奢華精致的瑤光殿,位于御花園西側,四周遍植牡丹、芍藥,每逢花期,繁花似錦,香氣氤氳,襯得整座宮殿宛如仙境。
殿前鋪就漢白玉石階,兩側立著鎏金銅鶴香爐,裊裊青煙自鶴喙中繚繞而出,清雅宜人。
朱漆宮門雕琢著繁復的纏枝牡丹紋,門楣上懸掛御筆親題的“瑤光殿”金匾,筆勢遒勁,彰顯帝王恩寵。
昭華夫人斜倚在鎏金纏枝牡丹紋的貴妃榻上,纖纖玉指捻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。
窗戶上糊的,是華貴的月影紗,輕薄如霧,陽光透過之后,明亮而不刺眼,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投下柔和的光暈。
去年不知道怎么回事,陳家和蔣家接連出事了,好在皇上的心里還是最疼她的,經過這段時間她不動聲色地引導,皇上為了駿兒,又部署了不少的人。
她一張鵝蛋臉,生得極美,膚如凝脂,眉如遠山,一雙含情目流轉間自帶三分媚意。
今日她梳了雙螺髻,簪一支金鳳步搖,鳳口中銜著的珍珠隨著她轉頭的動作輕輕晃動。
\"你們說,\"她慢條斯理地開口,聲音如珠落玉盤,”皇上怎么突然想起來,和太子一同用早膳了?\"
她紅唇微啟,將葡萄送入口中,指尖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粉色。
幾個宮女垂首而立,大氣都不敢出。
昭華夫人眼波流轉,掃過眾人緊張的面容,忽然輕笑一聲:\"怎么?本宮的問題很難回答么?\"
身穿藕荷色衣服的宮女,戰戰兢兢上前半步:“回娘娘的話,這事確實蹊蹺,奴婢打聽到,前腳陸大人剛到,后腳太子也進宮面圣了,他們不知說了什么,皇上忽然起了興致……\"
\"不知?\"
昭華夫人聲音陡然轉冷,指尖在榻邊小幾上輕輕一叩。
\"這些年本宮讓你們與御前的人打好關系,銀子流水似的送出去,你們居然告訴本宮——不知?\"
她坐直了身子,步搖上的珍珠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貼身大宮女紫蕊連忙上前,跪在腳踏邊為昭華夫人捶腿:\"娘娘息怒,您知道的,御前那幾個最貼心的,您特意囑咐過不許驚動。\"
紫蕊的聲音越來越低,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。
昭華夫人眸光一閃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她重新靠回軟枕上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:\"原來如此。\"
她抬手撫了撫鬢角,腕間的翡翠鐲子與金鑲玉護甲相碰,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\"看來昨日在御前伺候的,正是那幾位了。\"
昭華夫人瞇起眼睛,長睫在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。
這些年她在宮中如魚得水,靠的就是這份敏銳。
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三個內侍,她一直按兵不動,就是怕打草驚蛇。
畢竟,動了皇上的心腹,看似收益極大,可風險也非常大。
她不能冒這個險。
畢竟,在皇上心目中,她一直都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單純小女人罷了。
可笑的是,宮里真正單純的人,早就死透了。
比如說,先皇后。
想到這個,昭華夫人最近泛起一抹冷笑。
\"紫蕊,\"她突然開口,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慵懶,”去把本宮那對紅珊瑚耳墜取來。\"
紫蕊如蒙大赦,連忙起身去取首飾匣子。
昭華夫人看著銅鏡中的自己,指尖輕點朱唇。
鏡中人眉目如畫,眼角一顆淚痣平添幾分風情。
她今年已三十有五,卻因保養得宜,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的模樣。
\"娘娘,\"紫蕊捧著錦盒回來,小心翼翼地問,”您今日要戴這對耳墜?\"
昭華夫人搖搖頭,從匣中取出耳墜把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