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親隨,他第一次見世子這樣不要命地趕路,就連當年北疆告急時都不曾這般。
若不是想著能見到留雁那丫頭,他怕是早和其他侍衛一樣累得哭爹喊娘了。
實在是,太折騰人了。
幸好,總算回到京城了。
\"吱呀——\"朱漆大門剛開一條縫,陸江年已經閃身而入,門房揉著眼睛,還以為自己花了眼:\"世子回來了?!\"
陸江年大步流星,朝聆水居走去。
今夜月色正好。
陸江年大步穿過回廊,戰靴踏碎一地銀霜,這一個月的分離,竟比當年戍邊三年還要難熬。
這一個月的分離,竟比當年戍邊三載還要煎熬。
特別是,在路上他收到了小妻子關于孫海寧被綁的信——娟秀的字跡里藏著驚心動魄的遭遇,他當場捏碎了茶盞,瓷片扎進掌心都渾然不覺。
雖然離京前已將最得力的暗衛都留給她,雖然早已推演過無數種應對之策,雖然知道他的娘子遠比看上去要機敏果決——可只要想到她獨自面對那些豺狼虎豹,陸江年就覺得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塊。
寢閣的菱花窗透出暖黃的燈光,陸江年停在階前,明明歸心似箭,此刻卻生出幾分近鄉情怯。
夜風拂過,帶來一縷熟悉的藥香。陸江年深吸一口氣,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兒,就在里頭安睡,他的心就軟得能滴出水來。
永遠是他心尖最柔軟的那塊肉,哪怕知道她能獨當一面,他還是忍不住要捧在手心里疼著寵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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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值夜的人,是留雁。
聽院中傳來窸窣響動,她一個激靈驚醒,推門望去——月光下立著個高大的黑影,驚得她差點叫出聲來。
\"大公子?!\"
待看清來人面容,留雁又驚又喜,忙提著裙擺迎上前。
陸江年抬手示意,嗓音壓得極低:\"備水,動靜小些。\"
那雙眼雖布滿血絲,卻在望向內室時柔得像化開的墨。
留雁抿嘴偷笑,安靜退下去安排了。
留雁心頭暗喜,她最喜歡看到大公子和夫人,和和美美的了。
玄青站在陸江年身后,眼巴巴望著留雁從自己跟前走過。
這丫頭出落得越發水靈了,杏眼桃腮的模樣比上個月更添幾分嬌俏。
可恨的是她竟連個眼風都沒掃過來,只顧著去張羅熱水。
玄青摸著懷里新買的胭脂,只覺得心口堵得慌——莫不是這些日子沒給她講奇聞軼事,這小沒良心的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?
總覺得,一腔深情喂了狗了。
心塞。
陸江年輕手輕腳走進了內室,踏進來的那一刻,他的心都踏實了。
錦帳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,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紗帳,月光混著燭火漏進來,正落在元婉如恬靜的睡顏上。
她側臥著,粉腮壓在藕荷色繡枕上,長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,唇珠微微翹著,一臉嬌憨。
想親她。
陸江年呼吸都放得極輕,喉結滾動,指尖在袖中輕顫。
他抬手,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臉頰,卻看到了沾滿塵土的袖口,只得硬生生忍住了。他就這么杵在床前,目光貪婪地描摹娘子每一寸輪廓,連眨眼都舍不得,仿佛要把這些日子的思念都補回來。
留雁踮著腳走進來的時候,正看見自家大公子這副癡態。
燭光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在紗帳上,那專注的模樣活像在觀摩什么稀世珍寶。
小丫鬟頓時紅了臉,心里卻喜滋滋的,大公子一回來就粘著大少夫人。
果真情深義重。
陸江年再看了元婉如一眼,好好睡吧,等會他沐浴回來,她就沒法再安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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